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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一回眸

  遇到他那一年,她2l岁,大学还没有毕业。
  
  周末,她和同学一起去影城看电影,散场的时候,看到他。他和几个人在打架,同学随手指点着他说:“那个长得高高大大、斯文秀气,手臂上有一只蝴蝶刺青的男孩是我们家邻居。”
  
  她顺着同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男孩子有一丝忧郁的气质,拉开的架势却是不相称的要拼命的姿势,她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心底里生出涩涩的滋味。
  
  男孩子根本顾不上看她,全神贯注地和对手相搏。
  
  走出去很远,同学说:“他其实挺可怜的,小时候就没有母亲,跟着一个成天不回家的父亲过日子,能学好才怪!”她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他,刚好他也看过来,目光在空中相接的瞬间,她听到心中什么东西“哗啦”一声垮塌的声音。
  
  没及回头,男孩因为看她而分神,胸口上重重地挨了一拳,像失去了支撑的藤蔓,慢慢地倒在地上。对手又欲拿脚踹他,她松开同学的手,跑回去,护住他,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一般大吼:“别打了,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从口袋里掏出湿巾,轻轻地拭掉他手背上渗出的血丝。他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苍白的面孔,因为这个灿烂的笑容,变得生动起来,那笑容令她想起一首歌,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恋爱了,那么不相称的两个人,一个是大学生,毕业后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成了都市白领丽人;一个是没有工作、成天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儿。但,他们真的相爱了。
  
  但凡恋爱的人,都想修成正果,那就是婚姻。他们也不例外,她跟父母讲,自己恋爱了,想要结婚。她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很开明,父亲说:“你把那个男孩领回家,我们先看一下吧。”
  
  可见到他后,父母的脸就阴了,他的长相无可挑剔,可是他的出身、家庭、职业,以及他胳膊上的刺青,都成了父母心头的刺。他走后,母亲说:“这门亲事,说死我也不能同意,你看他,哪是个正经人?二十几岁的人了,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你跟着他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她倔强地扬着头,说:“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父亲因为她这句话,气得心脏病当场发作,被送进了医院。母亲正眼都不看她,说:“我们不会逼你,但是你必须在父母和他之间做出选择。如果你选择了他,以后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半步。如果你选择了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她哭了,眼睛像桃子一样红肿。
  
  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嫁他,因为他是这世间唯一的版本,再也没有重复的。而父母说是从此陌路,但其中的血缘亲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割断的。
  
  谁都不曾看好的这段婚姻,在她手里,却成了幸福的摹本。
  
  结婚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和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再喝酒打架,他甚至跑去美容院里,把手臂上的那个刺青给洗掉了。他找了一份工作,从最底层的装卸工干起,没几天,手上就起了层层的血泡,他咬牙坚持着。她心疼地说:“我的薪水够咱俩用的,你别太拼命了。”他乐了,说:“我是男人,不吃点儿苦,怎么养家?怎么养你?”
  
  她由着他去折腾,他居然做得有声有色,先是加薪,后是升职,然后有了自己的小公司。没几年的时间,他的公司已经初成规模,他们换了大房子,买了新车。
  
  许多人以为他有了钱,会骄纵,会变坏。谁知道,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回家做饭,出差给她买礼物,晚上从来不在外面留宿,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即使出差,也会每晚打电话回家。她怀孕以后,他每晚给她洗脚。她母亲住进医院,他更是跑前跑后,煮粥、炖汤、陪宿,她母亲终于被他感动,承认了这个女婿。
  
  闲时,她问他:“想不到你会对他们这么好,你不恨他们吗?”他摇头,说:“不恨。感激还来不及呢!如果不是他们生了这么好的女儿,我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妻子;没有这么好的妻子,就不会有我的今天。当初他们的反对,我能理解,如果我有了女儿,也不会让她跟着一个不良青年。”
  
  她依着他的肩膀,眼睛湿了。从恋爱到结婚,整整十年的时间,他们终于被父母接受了。她又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当年,在影院门口,一个美丽的女子,因为偶一回眸,像小狮子一般护住我。那时,我就发誓,此生要对她好,一辈子,无论中间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和她分开。”
  
  偶然一回眸,只为你回眸,成就一段美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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