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一片黑暗只有洗手槽上方的窗户射进了微微的夜光。我屁股坐在灶台上双腿自然向下垂放。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又坐上灶台啦我不是说过这是对灶神的不敬嘛快下来”。瞬间夜晚的厨房变成了充满暖色调的黄昏厨房暖暖的夕阳还是从水槽上方的窗户照进。照到了我那勤劳的母亲身上她正在埋头摘菜一边嘴里碎碎念我。我从灶台跳下伸手触摸我的母亲可是转眼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把胸口堵得慌的泪水“哗”一下从脸颊顺流而下。
我缓缓地坐在厨房的地板上任由泪水放肆地留下。像小时候被姐姐们欺负为了博得妈妈的注意使劲张嘴大声哭到一地口水一样。只是长大了哭声变得越来越小了。我抽搐地哭着多么希望我离去的母亲可以看到然后不舍地回来找我。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化着仁慈的妆安详地躺在玻璃棺材里。最后被缓缓地推进焚化炉。
“喂爸。是我有事吗我在上课呢”突然接到我爸电话的我捂着话筒偷偷溜到教室外接听我爸的电话。“你妈妈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了是急性白血病。”当时的我只是从电视剧里了解过白血病一般男女主角得这种病这部电视剧就注定是悲剧收场了。“喂你在听吗”我才晃过神来地回了“嗯”。“你先别担心我先和你妈了解清楚了咱们再联系哈你先不要说出去”。电话挂断之后回到教室里我觉得我的世界一下子一片寂静我只看到老师的嘴巴在动完全听不到她在讲啥。
后来我妈妈就住到了医院。我们四个兄弟姐妹轮流照顾她。妈妈吃腻了医院里的营养餐总是会让我们去外面带点其他东西给她吃赛百味三明治啦饼干啦奶茶啦。。。。。。昔日照顾我们的妈妈瞬间变成个小孩子一样如果我们不同意她吃她就生气然后耍脾气。我们只能跟她打好协议然后满足她小小的愿望。
“女儿们今天天气好冷哦我们去楼下吃火锅吧”我妈撒娇地说。我二姐坚决地说“不行医生说外面的污染大细菌多你现在在化疗身体虚弱得很很容易感染病毒的”妈妈把羊毛帽取下来用毛巾擦了擦光滑的头皮上流出来的粒粒汗水昔日茂密浓黑的头发一下子都没了。“没事的我真的很想吃我好久没吃我们潮汕的牛肉火锅了我那天路过楼下刚好看到楼下有我真的很想吃”。看着妈妈乞求的口吻我也劝起了姐姐说“应该也还好就在楼下我们就出去吃一个小时吧吃完马上回来。”我们带上消毒纸巾”姐姐实在拿我们没辙只好答应了。出了病房的妈妈很开心就像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被解放了一样。对我们来说唾手可得的牛肉火锅在她面前变成个珍贵的宝贝。我至今都忘不了她品尝那个火锅的表情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后来我的母亲因为春节回家肺部感染。病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大家轮流守夜陪着她她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因为肺部的感染她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躺下睡觉一躺下她就呼吸不了。所以她只能在双腿放个枕头然后趴在枕头上睡觉。但是她根本就睡不着严重的睡眠不足导致她的体力严重透支说话都显得十分费劲。最后一个晚上是我守的她她跟我说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还看到了一辆单车。我害怕她会离开我们赶紧打断她“是你太累了产生的幻觉”。她只是点了点头稍做休息。第二天早晨妈妈在医生做检查的时候躺下了但是那么一躺她就再也没起来过了。
妈妈走后我常常会想起她。为解相思之苦我会到厨房的灶台上坐着手机同时放着她常常哼唱的歌曲。我望着水槽上方的窗户熟悉的歌声就会在耳边响起“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