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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灯心

 杨启云来自农村,在城里收破烂,和9岁的儿子杨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清苦。

  这天,杨成从学校回来,一进门就要求杨启云为他买盏台灯。杨启云说:“家里有灯泡,为啥还要买台灯?”杨成说:“我们老师说了,在台灯下做作业,对视力有好处!我们班同学都有台灯。”杨启云琢磨着,日子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正好这个月有几十块钱的富余,于是对杨成说:“好吧!5天后是你的生日,到时,我把台灯当生日礼物送给你!”

  杨成生日那天早上,杨启云把他送到校门口,临走时说:“儿子,今天收工后,我就为你买一盏漂亮的台灯!”想到今晚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台灯了,杨成乐得手舞足蹈,在杨启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天下午,杨启云早早收了工,进了一家灯具店。杨启云砍了半天价,最后以85元买了一个灯罩像蘑菇伞一样的台灯。杨启云还是感觉有点贵,于是像鉴赏文物一样仔细地挑起了台灯的毛病。突然,杨启云咂一下嘴说:“你看看,这里有一道划痕,便宜点吧!”老板顺着杨启云指的地方一看,那灯杆上还真有一道划痕,可能是运输过程中磕碰造成的,于是又降了5块钱。

  杨启云快到家门口时,看看天还早,于是蹬着三轮车,拐进了附近的华怡小区。杨启云运气不错,刚吆喝了两声,就有人在楼上朝他喊,说有十几个啤酒瓶要卖,让杨启云上去拿。杨启云乐呵呵地拿着个破蛇皮袋上了楼。

  谁知,等杨启云做完买卖回来时,那三轮车里的新台灯却不见了!杨启云气得直跺脚,只好悻悻地回了家。

  晚上,杨成向杨启云要台灯。杨启云面带愧疚地说:“儿子,爸爸本来给你买了一盏非常漂亮的台灯,可是……可是让爸爸弄丢了。”杨成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光彩,流着泪说:“爸爸你骗人,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一定是舍不得买,却骗我说丢了!”杨启云再三解释,杨成就是不相信,他只是委屈地哭,在泪水中度过了他的生日。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这天,杨启云在废品收购站交货的时候,突然发现废品堆上躺着一盏台灯,拿起来一看,除了坏了灯泡、样式有些旧之外,没有什么毛病。想起自己还欠儿子一盏台灯,杨启云就花了5块钱,把那盏废品台灯买了。

  回到家,杨启云仔仔细细地把台灯擦拭了一遍,刚擦完,杨成就回来了。他看着桌子上的那盏台灯激动万分地说:“爸爸,你终于为我买台灯啦?”

  “怎么样?爸爸买的台灯漂亮吧?”杨启云顺水推舟撒了个谎。

  当天晚上,杨成做完作业后,又复习了好久的功课。杨启云知道,儿子是想和他的台灯多做一会儿伴儿。

  第二天,杨启云回家不久,儿子也放学回来了。和往常不同,他带来了好几个同班同学。杨成兴高采烈地对他们说:“我说我有了自己的台灯,你们不相信,走,进屋看看去!”看着这群孩子争先恐后地进了屋,杨启云欣慰地笑了。

  孩子们进屋不久,杨启云忽然一拍脑袋,大叫不好,因为当时擦拭台灯的时候,他发现台灯的底座上刻着一个名字:范小军。他本打算悄悄用砂布把它磨下来,可一忙起来,给忘了。要是让儿子的同学发现台灯上居然刻着别人的名字,他们会怎么看儿子,儿子会怎么看自己?想到此,杨启云赶紧进了屋。

  此时,正有一个男同学在把玩那盏台灯,而且把台灯翻了过来,看台灯的底座。杨成大喊一声:“范小军,放下我的台灯,别把它弄坏了!”

  范小军!这个男孩儿居然就是范小军!怎么会这么巧?这孩子一定是看台灯的样式像他以前的,才把台灯翻过来看的。杨启云在心里祈祷:孩子,千万别把真相说出来,给我这个穷爸爸一点面子!还好,范小军把台灯放下之后,就和其他同学玩了,并没有提台灯底座上的秘密。

  等孩子们走后,杨启云把真相告诉了杨成。他害怕范小军到学校会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到时候,儿子的面子往哪儿搁?还不如提前告诉儿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杨成听后,并没有大哭大闹,只是瞅着那盏台灯使劲地咽着唾沫。

  父子俩没想到,那个叫范小军的同学,很快又背着书包回来了。

  范小军小心翼翼地放下书包,说:“杨成,这里面是我爸为我买的新台灯,我想和你换!”杨成抬起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杨启云也诧异地问:“孩子,这是为什么?”范小军说:“杨成说,这台灯是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生日礼物应该是新的,不应该是旧的!”杨启云迷惑地说:“可是你用你的新台灯换杨成的旧台灯,这……这不公平呀!”

  范小军指一下桌上的台灯,解释说:“叔叔,这盏台灯是我的,一点都没坏,我却因为它样式不新把它扔掉了。而就是这样一盏台灯,却成了我们班学习冠军的生日礼物。我把这盏台灯换回来,其实是想让杨成激励我,不论是用新台灯还是旧台灯,只要努力学习,一样可以出类拔萃!”

  杨启云听了范小军换台灯的理由,就问杨成愿不愿意和范小军换。杨成考虑片刻,说:“小军,谢谢你在同学们面前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我同意和你换台灯。”

  见杨成答应了,范小军开心地打开书包,取出一盏十分漂亮的台灯,放在了桌子上。就在那一刻,杨启云惊呆了,因为那盏台灯的样式和他丢的那盏一模一样!

  他止不住好奇,将台灯拿起来,仔细地观看。顿时,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那台灯的灯杆上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划痕!杨启云问范小军:“孩子,你家住哪儿?”“华怡小区。”“这台灯是你爸爸什么时候给你买的?”“一个月前。”

  杨启云忽然一拍桌子,对杨成说:“这就对了,儿子,这台灯就是……”杨启云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了,话锋一转,说:“这台灯就是漂亮啊!”

  晚上,杨成打开那盏换来的台灯,在灯光下,对杨启云说:“爸爸,你看,范小军的爸爸给他买的台灯多漂亮啊!”那一刻,杨启云多想对儿子说,儿子,这就是爸爸为你买的那盏台灯……可杨启云始终没说出口,他想给那个孩子一点面子,就像他给杨成面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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