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很多人看不起父亲,嫌他不够英俊,不够富有,用浅薄可笑的自尊阻隔父亲的关爱。成长独立,经历人世,才明白当年叱喝自己的这个男人眼中的爱怜和疼惜,却也只能在独自观影中体会父亲的伟大和坚韧,任眼泪爬上脸颊。
这是部充满瑰丽色彩的近乎童话的电影。明朗的阳光,散发着清新气息的树木,从湖中跃起的美丽的鱼……温情,细腻,幽默,又有淡淡的哀伤,一如那个大鱼老爸。
他是一个平常到平庸的男人,过了盛年,容貌衰老,头发花白,身形臃肿。他最大的爱好是讲自己的经历,一次次,乐此不疲。他的描述奇妙而动人,里面有身形高大的巨人,美丽的湖中仙女,在月满之夜现出狼形的狼人马戏团长,说粤语的双身姐妹花,神秘的世外桃源,当然还有一条大鱼——神奇的在月夜出没的划开无数水花的大鱼。
美丽的童话没有给他带来儿子的尊重,相反,他得到的是误解和抱怨。在大鱼老爸第N次讲起自己的经历的时候,威尔终于发作了,在婚礼的当晚,他急躁而粗暴地打断了老爸的话,并毫不客气地警告他不要再有下一次。
月色从老爸的侧面打来,他的半张脸都沉浸在幽蓝的暗夜中,带着夜的忧伤和失落。一个男人,最大的心愿,应该是得到儿子的尊敬吧。可是大鱼老爸忘记了,威尔已经长大,大到已经拒绝相信童话的年龄。在急速成长的年代,一颗高傲的心,是听不进别人的故事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父子就此冷战,直到三年后再相见,斯时,父亲已经重病卧床。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威尔心底的弦,他开始了对父亲经历的探究。
没错,老爸是对的,他勾勒的图景,美好而真切,带着对生命的最大敬意和热爱,有着孩子般的天真。他的童话,是平淡生活的调色剂,让苍白的生活画板上多了烟蓝和酒红。他不是故弄玄虚,自吹自擂,而是明白生命短暂,应竭力给生活增添欢乐和色彩。他用想像力和耐心给孩子营造了世外桃源、温暖,以及阳光。
情节一步步推进,威尔彻底沉浸于这个童话中了,他成为了童话的续写者。在父亲弥留时刻,病床前的威尔用编织的童话结束了父亲传奇的一生——老爸在自己的怀抱中一步步走进湖岸,童话中的人聚集在湖边,夹道欢迎,微笑着和老爸招手。威尔抱着老爸走向湖心,灿烂的阳光给湖水镀上了金色。老爸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缓缓沉入水中,变成了一条美丽的大鱼。
讲到这里,威尔已经潸然泪下,他第一次体会了梦境和现实交织的奇妙力量。那种冲破庸常生活的新鲜感,对内心世界的强烈关照和体贴,对生命终极意义的追寻和领悟,让这个被世俗生活束缚的男人感受了另一种情感。细腻而真挚,强烈而悠长,超脱了父子情谊,升华为对生命的热爱和探求。
不要以为故事到此结束,在老爸的葬礼上,奇迹出现了。大鱼老爸故事中的所有人物都围在他的棺木前,清一色的黑礼服,掩不住每个人脸上的平和的微笑。声音消失,音乐响起,我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从他们温暖的神情和发自内心的笑容中,我们看到了幸福。而这也是大鱼老爸终其一生,要给予儿子,给予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