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戈壁荒滩的边缘,父母的单位是运输连,我们住的是一排排整齐的公房,小伙伴们都很熟悉,白天一起上课,晚上一起玩游戏。
我们的班长是王芳,她学习特别好,教室的墙上经常写着“王芳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每次选班干部,她都是全票,而我总是少一票。后来有一次投票时,我抬起头,决心找出那个不投我票的人。我吃惊地发现,居然是她!我生气地质问她:“我和你最好,你居然不投我的票?!”她很镇定地回答:“当时我正抠指甲呢,没听到。”小学4年级的时候我离开故乡,问同学要照片留念,别人都给了,唯有她,送给我一张底片,让我自己洗。工作后我打听她的下落,同学说她中专毕业到了县税务局工作。我一听立刻笑了,真是没选错职业,她从小就那么地精明。
我的第二个好伙伴,是我家邻居刘香,但她的学习实在是差。她爸是食堂的大师傅,她妈开了一家小商店,她经常拿好吃的食物给我,作为回报,我就帮她补习功课。分别20年后,我们见面了,她在市区最大的建材市场当保管。这个市场是温州老板投资的,几千万的物资来来去去。我好奇,她父母早已去世,她一没背景二没关系,怎么担任的公司重职?原来,这个市场三分之二的客户是她拉来的,她为此三个月内磨破了五双鞋。她太能干了,令我肃然起敬。
去年出差,我路过故乡,去了戈壁滩边的大河,小时候,我和伙伴常在河里洗头、捞鱼。有一次,我一只脚上的凉鞋被河水冲走了,我站在河边号啕大哭,那是妈妈刚买的啊,花了3块钱,丢了一定会挨打的。男同学们拔腿就往下游追去。幸运的是,凉鞋冲到一公里处时被枯树枝挡住了。当一帮泥鳅似的男生挥舞着那只天蓝色的凉鞋胜利归来时,我破涕为笑。
童年伙伴,如今你们在哪里?那个和我比赛喝了十几碗凉水的男同桌,那个和我一起偷老乡苜蓿的女同学,那些一起给连队卸面粉、在草场翻筋斗、在荒滩逮蚂蚱的伙伴们,是不是都像王芳、刘香那样,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