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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了那些爱情

他是宿舍里最早获得爱情的幸运儿。对方很漂亮,留一头乌黑的长发,攻读经济学,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有条有理。更让人羡慕的是,这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姑娘,不但成绩名列前茅,还身居社团高位。

这对时髦鸳鸯,当年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尤其是对于我这类在现实中自命不凡,却始终单身的顽固分子。同寝室的几位兄弟,无不犯了深度眼红病。

金秋时节,这对深情伉俪突发奇想,约我们去看江潮。同寝室的几个兄弟,瞬间惊呼:“你小子是想刺激我们,是吧?”

几个单身汉笑闹着拒绝了他的邀请。当日,天气预报似乎出了问题。一整个清晨,天空上都飘着毛毛细雨。同寝室的兄弟们打趣:“去吧,雨中望江,那更有一番情趣呢!”

他真去了,牵着她的小手,一步一步地走上桥头。湿润的江风如同一块冰凉的面纱,渐而敷上了各自的脸颊。他撑着一把宽敞的油纸伞,像画中江南烟雨的书生模样,抬起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捋了捋她额前的乱发。

她像个孩子一般倚在大桥的护栏上。兴奋地说:“你得抱我,快!《铁达尼号》电影里,那男主角就是这么抱女主角看海的!”

他拗不过她的热情,小心翼翼地将她拥上了护栏。他从后面抱着她,紧张而又倍觉幸福。江风吹翻了他身旁的雨伞,他们顾不得拾拣,紧紧地拥着对方,任凭一望无际的江面充斥他们的视野,任凭呼啸的江风撕乱他们交织的头发。

他们太过于忘情了,竟然在护栏上接起了吻。江潮澎湃,江风拂耳,他们浑然不觉。忽然猛烈的江风把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坠入江面。幸好他死死地拽住了她。可她的双脚已经脱离了护栏。

他抓紧了她的双手,大叫救命。可惜,那天的雨中江桥,寂寥异常。大抵,没有多少人会懂得这样的浪漫。

他再也握不住她的双手。她如同一面断线的风筝,在他的狂喊中,不可阻挡地投入了滚滚江潮。她曾经问他:“如果我落水了,你会怎么办?”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会陪着你一块跳下去。”她笑了,他们彼此都不会游泳。

此刻,他只有落泪和承受的心痛的勇气。面对这样的景状,他始终不能兑现当年的诺言,为她舍弃灿若夏花的生命。

接着,这个悲剧轰动了安静已久的校园。他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懦弱的代名词。他在流言与蜚语中,活得狼狈不堪。他对我们说过无数次,他常常会在夜里惊醒。醒来,眼前就是那一片翻滚的江潮……

十年后同学聚会,唯独他依旧单身。谁能料到,当年最为春风得意的他,会是今日的下场?又过了许多年,我终于听到他新婚的消息。我电话里送他祝福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可怜了这些年的爱情……”

这句平白的话,在我脑中丝毫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不论你曾失去了多少刻骨铭心的东西,但只要活着,终归是要选择一种常人的方式继续。因此,那又何必挥霍岁月,自闭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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