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唐县是个穷县,可这个穷县近几年来好事不多坏事不断.
先是这个人口25万、财政收入刚过亿元的小县,花2000万巨资,盖起一座豪华气派的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盖起不久,县委书记因接受工头贿赂和卖官买官东窗事发,锒铛入狱。接着是一家不具备任何开采条件的乡镇小煤矿发生透水事故,10余名矿工命亡井下,主管县长和安监局长就地免职。随后,县公安局副局长与黑社会头子称兄道弟,沆瀣一气,在一家浴都被仇家致残,至今瘫痪在床,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因此引咎辞职.几年来,全县工业不振、农业不兴、商业不稳,就连高考学子也鲜有及第的。
县委门口斜对过一个常摆摊算卦的老头曾对旁人说:衙门的风水不好,大楼四周两路二街交叉,形如井字,是四鬼抬轿之象,俗话说:“宁让人背鬼,且莫鬼背人”.如今坐在鬼轿上,还能由人意么?况且,大院的建筑如一“口”字,口里有人为之“囚”,非囚即休,不详之兆啊!
老头的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谭骐的耳朵里了。谭骐原是市政府某办的主任,去年初调到黄唐县任代理县长,到位不久恰逢换届,他顺理成章的当选了县长.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对全县的情况已经熟了在胸,赢得了不错的口碑,但踌躇满志的他,老感到工作不能得心应手,政府与县委的工作协调也不大顺畅,加之有关大楼的不详之说时不时灌进耳朵里,谭县长就犯了思虑:难道大楼的风水真有问题,如若不然,为什么过去一连串的问题都应在了县领导身上?
“找个高人看看吧”,办公室主任和他的秘书都和他这样说过.
其实谭县长也信风水这一说,他市里的住宅卧室里就供着观音菩萨的拂像,逢初一、十五也上香,而且他也读过诸如《周易》之类的书。别人这么一说,他更犯嘀咕。不过,地摊上那位算卦老头的话,他是不大相信的。他认识一位高人,在他那级领导的圈内也是小有名气的,那就是人称“鬼难拿”的崔大师。于是,某天他亲自驾车,把催大师接了来。大师不露声色的在楼上楼下、院里院外、前后左右看了看,就知端了。酒桌上,大师告诉谭县长,大楼的风水不错,方位朝向都是吉向,问题出在了大门上,尤其是门楼无檐。门楼无檐如官帽无翅,无翅的官帽就是一个瓜皮小帽啊!你见那个县太爷戴着瓜皮小帽的。
谭县长一听,顿感在理,门楼确实是直上直下,虽然设计现代流畅,建筑豪华气派,无可挑剔,然两边就是没有檐。想到这,就讨教大师如何化解。大师打了个饱嗝,留下四个字:拆悼重建。
送走大师,谭县长却犯了难,大楼新盖不久,门楼花费不菲,自己刚刚到任,就拆掉重建,劳民伤财放到一边不说,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如何向前任交代?如何向公众交代啊!可不拆掉又怕坏事应在自己头上,万一仕途多舛,乌纱不保,到时就追悔莫及了!
在大师走后的数天里,谭县长是寝食难安,噩梦不断,开会走思,讲话分神,就连走路也撞了好几次墙。
有一天,谭县长和主管交通的副县长在一起喝酒,几杯酒落肚后,谭县长不由自主的和副手倒出了有关门楼的话题,副县长一听,不以为然的说:那就拆了呗,不就是一个门楼么,谭县长说:你说得到轻巧,我为什么拆,怎么拆,好好的门楼忽然拆悼,前任怎么想,老百姓怎么看?
那位副县长看了看谭县长,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搭腔……
第二天中午,县委大院的人下乡的下乡、喝酒的喝酒、上网的上网、打牌的打牌、午休的午休去了,门口大街上车少人稀,突然,街上一辆破旧的解放车,由西向东急速驶来,遥遥晃晃如醉酒一般,照直向县委大门口冲去,驾车的司机可能感到情况不妙,早就跳了车,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县委大院好端端的门楼坍塌了,废墟中的解放车也成了一堆废铁,几乎看不到踪影。
后来人们得知,原来那辆解放车方向失灵了,司机掌控不住,只好跳车求生,好在司机仅擦破点皮,人无甚大碍,那车也入了保险,受损的只是县委的门楼。事后,主管交通的副县长及时善后,很快就处理了这起事故。
一个月后,花30万元新建的门楼又矗立起来,与此前的门楼相比,更加漂亮气派了,红砖绿瓦,镶玉琉璃,描龙雕凤,檐牙如虹。县委大院的人们依然你进我出,工作按部就班,一如平常。然而,谭县长却收到了好消息:县委书记年龄到站,拟提他为代理书记,主管交通的副县长将出任常务副县长。高兴之余,谭县长请“鬼难拿”崔大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主管交通的副县长,办公室主任作陪,席间,悄悄塞给大师一个5000元的红包。
然而不久,市纪检委的人来到了黄唐县,宣布谭县长停职接受调查,风传原单位有人举报了,说曾经的谭主任在位时,屁股底下不干净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