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年间,都梁城东街有家张记医馆,坐堂的是位年轻人,叫张函冲。
这日,张函冲正坐在医馆里行医,见一位姑娘在门口徘徊不定,时不时伸长着脖子朝医馆里张望。他心想姑娘是不是因家贫或者其他原因不好意思进来就医,所以才这样踌躇不前。于是,便起身来到门口,问:“这位姑娘,你抓药还是瞧病?本医馆都是以救人为重。”
姑娘脸一红,低头道:“我不小心把胳膊划伤了,想抓点药治治。”张函冲听到这声音,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可此时又容不得他去多想。于是,他扫了一眼姑娘的胳膊,露出衣袖的那段白玉似的手腕处,依稀能看到几条红红的长条伤痕。张函冲心里一惊,这哪是划伤,分明就是鞭伤,便问:“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毛老爷买来的,前几日刚刚拜堂成亲。”姑娘眼圈一红,心中似有难言之隐。
张函冲知道姑娘口中的毛老爷。他是都梁城有名的富户毛于根毛员外。这毛员外长相丑陋,腮帮子处有撮黑毛。他仗着有亲戚在朝廷做官,自己又是都梁城首屈一指的巨富,在都梁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平时连都梁城肖知府也不放在眼里。
就在前几日,这个已年过五十的毛员外,花钱从人贩子手中买来一个名叫兰逦的姑娘当五姨太,当晚就迫不及待地逼迫兰逦同房。
只是张函冲没想到,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竟然就是兰逦。
兰逦抓好药,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说:“张大夫,你很像一个人,真的很像。”张函冲心里翻江倒海似的,表面上却很平静地问:“像谁?”兰逦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
命案
当天深夜,正在睡梦中的张函冲,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张函冲开门一看,敲门的人竟然是毛员外的大管家尧俊。
“张大夫,知府大人有请,请速前往。”尧俊急切地说。
张函冲不禁有些奇怪:是知府大人生了急病?不对,就算生了急病,也犯不着是毛府管家前来相请。张函冲想归想,还是收拾药箱,跟着尧俊出了门。
路上,张函冲追问尧俊,总算弄清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一个时辰前,毛府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案件,毛于根不知被什么东西掐死在床上。接到报案后,肖知府不敢怠慢,当即带领一干人马赶到了毛府。
案发现场是在毛员外新娶不久的五姨太兰逦的卧房里。肖知府察看了一番现场后,除了发现一扇窗户打开外,其他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肖知府又询问了毛府一干下人,下人们都说晚上睡得深沉,不知道发生的一切。由于案发时,只有兰逦和毛于根在一起,自然兰逦的供词最为关键。但兰逦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似的,疯疯癫癫,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嘴里说来说去就是反复一个字——鬼!
肖知府无计可施,只好让尧俊来请张函冲。
张函冲来到毛府,见到肖知府,刚要施礼,仵作来报:“肖大人,再次验尸后,确实毛员外是被掐死的。”
肖知府皱了皱眉,问张函冲:“张大夫,你看五姨太这样子,还能不能治好?”
张函冲顺着肖知府的目光,看到兰逦蜷缩在墙角,全身颤抖,手指着那扇开着的窗户,反复念叨:“鬼影,鬼影……”
“我先开一服药给五姨太试试。”张函冲取出纸和笔刷刷写了几下,递给尧俊,要他速去抓药来煎,让兰逦服下。
鬼影
半小时后,喝了药的兰逦逐渐平静下来。兰逦说,夜里她睡得正沉时,突然被毛员外急促的呼吸声惊醒。兰逦张开眼一看,漆黑的房间,一具全身闪光的鬼影正骑在毛员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毛员外的脖子。一个弱女子哪里受得了这等惊吓,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毛员外是被鬼影掐死的,这也太离奇了吧?但看兰逦惊魂未定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说谎,肖知府的大脑一时乱如麻。
张函冲想了想,凑到肖知府的耳边,把白天兰逦到他那儿抓药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原来,坊间一直有传言,说毛员外是个十足的变态狂。他每晚和谁同房,就要鞭打谁,现在看来,兰逦身上的伤,可能是毛员外打的。既然这样,这些下人在夜里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