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下班回家,我和妻子必吵架。
我们曾经无比恩爱。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热恋了3年。在结婚第一年,我们同在一个公司上下班,每晚下班后,我们手拉着手去买菜,然后一同回家做晚饭,很多人都羡慕我们的幸福。
直到后来贷款买了一套房子,我们立刻感到沉重的经济压力。为了早日还清贷款,妻子跳槽到外企,我也开始做兼职。家开始成了旅馆。有时候,结束一天的工作,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我便特别渴望感受家的温暖。
我多么希望在推开家门的一刹那闻到屋内的饭菜香,或者屋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或者看到妻子迎候我的笑脸。可是,每次当我推开家门,我总是遭遇一场战争。
记得有一次,在一个业务酒会上,我勉强应酬着几个客户,陪着他们天南海北地神侃。好不容易从酒桌上抽身出来后,刚推开家门,高分贝的摇滚乐便巨浪一般涌过来。原本心里窝着的一团火立马儿发泄了出来,我用很不友好的语气让妻关掉音响。妻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没好气地回答说,当然不会像你这样自在啊!我的话显然激怒了妻子,她说别人家的女人是如何养尊处优,哪像我一样还得拼命上班,一回来还看你脸色!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便吵了起来。
整个晚上的美好情绪被破坏。我们没有做晚饭,大家各居一室打冷战,直到后来,我主动走过去默默地拉妻的手。我们在黑暗中拥抱和解,妻的眼泪滴落在我的后背上。
这样的争吵越来越多,有时候是因为我带着疲惫压抑的心情回家,有时是妻子见我回家后不但没有及时做晚饭,还无视我的归来。总之,进门的那一刻,我们相互抱怨和指责,在工作中累积的坏心情因此雪上加霜。直到今年春天,实在过不下去了,妻主动提出了分手。
离婚并不是解脱。我时常想,人间到底有没有美好的婚姻呢?
有一次,我与一位事业与婚姻都十分成功的女士交谈,她告诉了我一个故事。一对日本的老夫妻结婚20多年了,他们每天回家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来一个深情的拥抱和热吻。这一习惯保持了20多年,通常的情况是:丈夫西装革履地回到家,还没有走到家门,便喊道:“老婆,我回家了。”他的老婆便盛装打扮、修饰一新地出现在门口。她总是让丈夫眼前一亮,他们甚至来不及解下身上的背包,便紧紧地拥吻在一起。就为了这样美好的时刻,那位美丽的妻子坚持每天等丈夫下班后,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丈夫眼前,她要让丈夫感觉永远像新婚时一样。
老伴先她而去后,孤身一人的她,依然喜欢在那个幸福的时刻,穿着漂亮的衣服等在门边。她固执地相信,那个美妙如天堂般的门铃声,一定会如约响起,她的丈夫一定会英俊迷人地出现在眼前,并且大喊着:“老婆,我回来了。”
她说,也许许多男人都在憧憬着这个美好的故事。但是作为女人何尝不是对男人有着相似的期待?特别是双职工家庭,负载着过多在社会生活中受到的伤害、委屈等,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习惯性的思维是将不愉快的情绪发泄到最亲爱的人身上。通常双方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他(她)爱我,他(她)就应该毫无理由地承受我的发泄,哪怕我是无理的”。
最后她谈到她成功的婚姻。她说:“平时在公司里,我是总经理,工作不允许我表现出作为女人柔情感性的一面。为了避免会不由自主地把领导的腔调和作风带回家里,通常一下班,我会换掉职业装,穿上女人味浓一点儿的衣服。回家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听一些比较柔和的歌曲,想一些轻松的事情,并且告诉自己:当我推开门的刹那,我已不再是总经理了,我是一位温柔的妻子。”
我忽然明白,美好的婚姻就在推开家门时的几秒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