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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别留祸害

  和好友约好吃晚饭,见了面才发现这天竟然是七夕,如果硬要到餐厅吃饭,两个女人恐怕也会被迫点上一套情人餐吧。
  
  每到西洋情人节、七夕情人节,一进餐厅,服务生送上一杯水后,会说明:“今天我们只有情人餐唷。”服务生们几乎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但只想吃饭的非爱人们或单身食客,都会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我们决定到夜市吃饭,反其道而行。嘿,在这讲究品牌的年代,一定不会有人在情人节请亲爱的上夜市大啖小吃吧,果然夜市里头逛街和用餐的人零零散散。
  
  正在夜市旁窄巷里低头吃担仔面时,一部摩托车从我眼前蛇行游街经过,是一对二十岁左右的男女,坐在后座的女孩一手抱着男生,一手高高拿着一堆撑得像一把大伞的粉红色的心形汽球,在男孩耳边咕哝,灿烂地笑着。
  
  “他们在卖汽球吗?”我问。
  
  “才不是呢,”一直在担任心理辅导的朋友笑着说:“一定是过情人节的男女朋友。八十年代生的人谈恋爱很敢秀,都想让全世界见证他们的爱情,广告词都这样说。”
  
  其实,不只八十年代生的人,只是爱的表现方式有别而已。年轻时都以为伟大的爱情是要让全世界见证的,谁没有过这种虚荣?
  
  当我还是个梦幻少女的时候,我也很向往有人狠狠地花一笔钱,请我到五星级饭店吃上一顿昂贵的情人餐,再送上一把当日最抢手的粉红色玫瑰花———花一定要送到教室或办公室,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知道我被人爱慕?一到情人节,不管是西洋的还是中国的,如果身边没有情人,当晚必然开始自怜自艾,寂寞仿佛洪水来袭,把所有的爱情垃圾、枯枝败叶再一次澎湃上心头。
  
  所以情人节前后想不开的人总不少,就怕无人见证自己是个有人爱的人。
  
  度过许多个情人节之后,我已经明白,情人餐多半又贵又难吃,和情人走进餐厅里和许多不认识的情侣一起用餐,有点做作也有点俗,年岁催逼,人会渐渐变得皮老心韧,不太容易受到商业手法催眠。尤其是中国情人节,我觉得有固定伴侣者还是不过的好。七夕的象征意义实在不太好:牛郎织女结婚后,男废耕、女废织,所以被罚一年只能见面一次,这样的婚姻其实很悲哀,照理说七夕该聚会的应该是分手的夫妻才对。
  
  朋友听了我的“七夕不祥说”后,表示:“你也未免想太多,谁要象征意义?大家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找个理由表态、上床、拿礼物,这是多么大的诱因呀。”
  
  要全世界见证爱情,是专属于年轻男女的痴勇。爱情,如果只是想要外现,却缺乏内省内敛,总有无数陷阱隐藏其中。全世界都有这样的人:为了让全世界见证自己的心意,不惜伤害自己生命;为了让全世界看见自己的坚贞,不惜殉情;为了逞一时之勇,根本忘了两人是否真的相爱、能否真的兼容。
  
  太想做面子给别人看时,总会忘了里子。
  
  曾有位在婚姻中饱尝伤痛的早婚友人说:“当时如果不是我家人反对得那么用力,我想我会看清楚,他实在不值得我奉献大好前程。花了许多力量团结对抗外力,我以为结婚就是我们的胜利,却在婚后才发现,我们的人生价值完全不同。真的搞不清楚当初是什么力量,让我奋不顾身?”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关全世界什么事?渴望有人见证的爱情,逞的都是意气之勇,只训练了肤浅的表面功夫。
  
  爱情,越没人见证越好,越能看见实质。正如婚姻,越少“陪审团”参与越安全,但人总要吃过苦头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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