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紧握着手机,在一次次疯狂袭来的App更新中不愿落后一步;我们打开微信,点开那些未被阅读过的红点,为了克服下一秒就要吞没自己的强迫症;我们更多地愿意从140个字中找到快感,或是在朋友圈晒晒人生痕迹,却很难翻开那些长篇伟著;我们匆忙面对社交平台转发的各种表情问候,愉悦、痛苦、思念、幸福,却少有人再提笔写下情感倾诉。
可是,下载的App有多少在真正使用?点击过的订阅号有多少激荡大脑?140字中有多少箴言?问候中又有多少难以完善的不由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拒绝了等待的美感,怀疑时间的定义,生活像迅速旋转的陀螺?
每年看秀场一季季更新,看模特将天桥铺开一条霓裳之路,纵使眼中有万般荣华的感受,但总有一种匆匆而过的疑惑。这就如同刚享受完一顿丰盛的午餐,接着下午茶又开了场,下午茶用毕,晚餐便已恭候在旁,目不暇接,可真正能消受的却很有限。
这怪不了谁。每年就这几季崭露头角,设计师不得不勤奋地面对这一切,因为一旦在舞台上产生空缺,即便从前也是恍惚而过,名单上空空如也,也就是真的空空如也,观众没有别的思考,只会说——你消失了。
时尚界原本就是这么一回事。世上大多瞬间即逝的美感,都是以顷刻间的爆发开始,又以轰轰然的结束作为终场。所以在世事流转之中,等我们20年、50年、100年后再回头,看到的不过都是它留下的碎片。如果只是为了留住这个世界对你的一瞥,那么你需要对抗的流逝早已摆在眼前,它不会走远,只会离你愈发亲近而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学会了疾速奔跑,却忘了缓步行走?
你一定会说,这没办法,是这个世界,大家都如此之快,我怎么能慢下来?
我想,不只是你有这样的恐惧,所有的人面对时间都会有瞬息将尽的疑惑。可人生就如一条抛物线,即便你发了狠明天就达到极致,它也是如此遥远而又万变不离其宗,在那些隐秘的光环之后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看着你焦虑着急的身影暗自露出一丝笑意。
因为,不管你希望有多快,最终你都要慢下来。
从呼吸开始,每一次与这世界的交流都是在逐渐深邃的体验中沉淀的过程。想要疾驰,首先需要安宁学步;若是要飞,怎么也得脚踏实地等待滑翔结束。那些生活的意义,最终是靠细嚼慢咽才能品出来的;要充分体会人生之美,却并非能在快餐式的流年中捕捉到的光景。就像没有人会喜欢听1000遍音长与间隔都相同的音阶,抛物线的美感源于起落有时,快慢相宜。
停顿,在某些恰如其分的时刻,是最优美的修辞。
在统统奔命向前的世界,要全然停下必定不是十分可行,但你可以创造自己的节奏感,在无数抱怨浮躁无序却又毫无抗拒的声音中,重新寻找辨识关于“慢”的真知灼见。
幸福是缓坡渐行,是在时间浓厚的尘埃中开出的花朵,走得太快,恐怕会错过了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