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叔吃过晚饭一抹嘴正准备去门外坐坐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城里儿子打来的知道儿子正在谈恋爱顺手拿起电话笑呵呵地说“儿子你谈的女朋友咋样了我和你娘还盼着呢哪天带回家来让我们看看。”
儿子停了停说“爸我……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这事。”
“好啊哪天来提前来个电话我和你娘好好准备准备把屋子拾掇拾掇我知道城里人干净咱乡下人邋遢。”老吴叔高兴地说。
儿子难为情地说“爸不是这事是女朋友让我在城里把房子先买了我俩最近看好了一套房子得五六十万家里有……有钱吗”
老吴叔一听了儿子开口要钱在他们家来说五六十万那可是个天文数字老吴叔收起笑容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那边儿子见父亲没有回音心知肚明没有再问轻轻地把电话挂了。
过了几天儿子又打来电话告诉老吴叔因自己买不起房子女朋友和他分手了老吴叔没说什么只是“嗐”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了。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儿子打来电话怯怯地问父亲“爸我又谈了个女朋友咱家二……二十万块钱有吗”
“儿啊刮风下雨不知道咱家是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娘过这种庄稼日子靠刨土坷垃一年能刨多少钱先……先跟你女朋友说说再等几天我去找亲戚们借借吧。”老吴叔“嗐”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儿子等了好多天没有等到父亲的电话也没有再追问父亲。老吴叔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扎扎着空空的两只手不知该向儿子说什么唉声叹气地蹲在门口抽起闷烟。
这天晚上儿子还是打来电话告诉父亲这个女朋友又和他分手了那天晚上老吴叔一夜无眠。
从那以后每到晚上老吴叔就害怕听到电话铃声那铃声让他揪心让他无法入眠。
知天命之年的老吴叔做出一个决定豁出这堆老骨头再去卖卖老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去打工挣钱给儿子买房说媳妇添吧点儿尽微薄之力。
为了多挣钱老吴叔白天在建筑工地干活晚上又找了一份看夜的差事。
老吴叔这把年纪本不该再去干那么繁重的活何况还是黑白连轴转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天在施工中老吴叔眼前一迷糊不慎从十多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伤势严重被立刻送往医院经抢救虽然保住了生命最后的结局是终身瘫痪永远失去了劳动能力本来家境就拮据屋漏偏逢连阴雨生活雪上加霜。
儿子接到父亲出事的电话急匆匆地赶回家看着父亲躺在病床上一副悲苦憔悴的面容心都碎了泪水滂沱伺候了几天告诉父亲他的事不用父母管了自己已经长大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再也不让父母为他操心就回单位上班去了。
老吴叔瘫痪在床出院后无时不思念儿子的婚事苍老的脸上挂满了苦涩和愁容。
自从老吴叔卧床在家晚上再也没听到那揪心的电话铃声儿子不来电话又想儿子来了电话又怕老吴心里很矛盾。
这天是个细雨蒙蒙的晚上老吴叔还没有睡觉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老吴叔知道这个时候来电话没有别人一定是儿子来的举着颤抖抖的手没有去接揪心的铃声响了好长时间直到儿子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儿子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慌慌张张一进门看到父母都好好的就疑惑地问“昨天晚上你们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呀后来再打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儿子我和你娘没……没事好着呢可能都……都睡着了没……没有听见。”老吴叔瞅一眼儿子搪塞着说。
儿子知道父亲在撒谎又以为自己打电话说媳妇来要钱了自己拿不出钱来心里惆怅无助害怕听到那揪心的电话铃声无法面对儿子的求援才故意不接电话。
儿子问“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们打电话吗”
“你又要钱呗你来电话还能有啥事爸挣不钱来还要花钱没用了。”老吴叔无奈地说。
儿子凑到老吴叔面前说“爸你不要太自责了家里没钱儿子不怪你你们把我养大又供我上了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个娘功不可没我打电话是向你和娘报个喜。”
“报喜你是拾到金元宝了还是升官了”老吴叔面无表情地问儿子。
“都不是我的对象谈成了。”儿子高兴地说。
“这回买房子你又要多少钱儿子爸是真的没有钱啊”老吴叔有气无力地说。
儿子笑着说“看把你吓得这个样子这回一分钱不要我的女朋友不要我买房子结婚时她爸送给我们一套新房子。”
老吴叔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肚子里觉得儿子是在哄他高兴儿子见父亲半信半疑和那副惊诧的表情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父亲
女朋友家是个养殖专业户因为不懂得科学养殖技术这几年陪了四百多万今年孤独一掷再冒一次险又贷款养殖了一千多头生猪喂养了半年快出圈了突发疫情死了几头猪女朋友的爸爸心急如焚找到我们畜牧局领导求援我在大学学的是动物疾病防治和饲养专业领导派我去帮扶处置疫情去了之后根据疫情发生情况我断定是猪瘟就采取了应急措施立即给猪用药对猪舍进行全面喷洒药物消毒及时控制住疫情的蔓延为他们家挽回了重大损失为感谢我们他家给我们局送去了锦旗还聘请我给他们家常年当兼职技术顾问。领导同意后我经常去他们家养殖场进行技术指导他们家有一个女儿只要我去了就陪着我给我当帮手后来拜我为师向我学习动物疾病防治和科学喂养技术一来二去我们俩就熟悉了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再后来就……就恋爱了。
“儿子你真有福气还真是咱家的一件大喜事啊我说今天一早晨喜鹊就在咱家门口的树上“喳喳喳”地叫呢原来如此你可好好地跟人家相处哪天带家来让我和你娘看看。”沉默已久的父亲脸上终于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这时儿子的手机响了接听后儿子笑着说“爸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女朋友马上就到是专门来看你和娘的。”
老吴叔一听慌了手脚高兴地大嘴张着赶忙招呼妻子“赶快把屋里乱七八糟的拾掇拾掇把那一坛子醉枣也打开再去树林子里抓两只柴鸡中午吃小鸡炖蘑菇。”
中午时分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接下来从院子里传来儿子女朋友银铃般的笑声。
吃过午饭老吴叔招呼儿子“快去把电话线插上一到晚上我就……就叫你娘拔下来害怕听到那……那揪心的铃声。”
当天儿子和女朋友同车回到城里晚上儿子拨通了父母的电话只响了一声老吴叔马上拿起听筒刚想开口里面传来儿子的声音“爸一年多来今天这电话头一次这么畅通只响了一声你就接了。”
老吴叔笑着说“儿子这电话铃声听着好像是变了变得温馨好听爸听着不揪心了以后多来电话爸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