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和往常一样小英还在床上熟睡着而小勇已经去公司上班了。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十几个人的工作室如果以后要削减人员那第一个肯定就是他了。小英醒来后穿好衣服一个人坐在镜子前望着自己那张憔悴的脸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明明才24岁明明正值青春却和中年妇女没什么两样脸色蜡黄眼神暗淡。她环顾四周看这化妆台全是廉价的化妆品再看看这出租房不到20平米的屋子全部东西都杂乱地堆在这里。作为一个曾经娇生惯养刚刚大学毕业本应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来说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折磨。这里唯一值得她留恋的也就是小勇了。
但这天却又和往常不一样对小英来说这应该是极尽痛苦的一天她要打掉她和小勇的孩子。不管处于任何角色作为一个母亲都不会忍心去打掉自己的孩子。她拿着孕检单手心沁出了汗曾经以为这个孩子是上天突然给他们的惊喜可是当她兴高采烈去向小勇宣告这个喜讯时换来的确是一句“打掉吧现在没有能力养他。。”她恳求过闹过但小勇态度很坚决无论如何都不会要这个孩子。小英想起了那天小勇对她说的话“现在生下来咱们连奶粉都不能给他买好的难道要让他和咱们一起受苦吗我现在事业还没有稳定一个月的工资只够咱们的日常开销你又因为要和我在一起和家里闹翻还断了经济来源连个工作也没有你叫我拿什么养你们两个”或许小勇说的是对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她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医院挂了号在外面等候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还有人嘀咕着“一个人啊都没有人陪。估计啊肯定是做了别人小三不小心怀孕了人家让她来打掉。”她只是低着头不看别人装作没有听见。但她的心却像被绞了一样痛不只是因为别人的误解更多的是她很快就要失去她和小勇的第一个孩子。她轻轻地拍着肚子对着肚子说“妈对不起你。”
很快就轮到她了她的心跳越来越快。“31号31号。”护士叫到了她的号她拿着单子进去头一直埋得很低。“先坐吧”医生一边看她的单子一边和她说话她什么都没说静静地坐在了医生对面。
“吴会英是你吗”医生抬起头问她。
“是。”
“24有点不像啊。”医生端详着面前这个面色蜡黄神情恍惚的女子。
“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她强忍着心里的尴尬岔开话题。
“哦好。我还要再次确认一下你确定要打掉这个孩子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以你的体质打胎对身体的伤害可是很大的。”
“没……没事不用管我的身体。”
“还有一个问题我看过你的单子你宫寒体质很弱怀孕对你来说就比平常女性困难些打掉这个孩子对你身体伤害极大不说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
听见医生的话她原本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她双手紧握指甲紧抠着皮肤低下头看着自己尚未凸起的肚子突然转身跑了出去。跑到外面看着医院外来来往往的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居然要剥夺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她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刚想要往回走小勇就打来了电话。
“小英怎么样打掉了吗”
“还……还没。”
“还没轮到你啊那再等等吧。今天上头说项目出了些问题工资还要再推迟一个月咱们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但你打掉孩子肯定需要补身体。别担心老公去借你就安安心心的把孩子做掉就好了。”
“嗯。没别的事先挂了吧就快到我了。”
“好。”
此时小英的心里充满了矛盾留下他们将来面对的将是无尽头的债务和不可想象的压力打掉又是无尽的心灵折磨。
她坐在了路旁的长椅上小声嘟囔着“爸妈我想你们了。”如果没有执意和小勇在一起她应该还在围在爸妈身边享受着无尽的爱与呵护如今却不得不面对残忍的生活每天为了金钱奔波苦恼曾经的激情也消失殆尽。以前天真地以为没有面包的爱情依旧可以长久现在想来真是愚蠢。
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又重新走进了那个诊室。
当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人了。
回到家小勇已经在家做好饭等她了彼此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吃过饭就躺在床上睡觉了这一天又仿佛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这样很少沟通的日子平淡如水但也都习惯了小英也不想去埋怨什么毕竟小勇为了他们那么拼命工作毕竟小勇还爱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小勇对她说的话越来越少每天只顾着工作赚钱累了就趴在电脑前打游戏。然而即使这样拼命小勇的工作也一直没见起色每次小英提出找工作的想法都被小勇否决了但是这样每天为金钱发愁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这天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对小勇说了出来“你看看我一身的廉价货整天素面朝天比我那些朋友老了都不止十岁平时都不敢出去逛街买衣服那些价格对我来说就像一把把刀。我为了和你在一起离开了家过着这种每天算计着花钱的日子刚开始你会对我百般呵护像对待公主一样宠着我可是现在呢一天都不会说几句话更别说什么浪漫了你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安静的让我恐惧你在家的时候也只是苦着一张脸可你却从来不会和我提起你的心事我活的越来越像个局外人。为了不让你有那么大压力我忍痛打掉了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你知道吗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我知道你爱我但这样的爱太辛苦我承受不起。我爱你可以不考虑物质但你这样我看不到希望我不想因为再因为物质因素而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们分手吧。”此时她面无表情但眼里流出的泪还是揭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即使心痛还是要离开。小勇却是无比慌张他害怕失去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但事已至此他的挽留已经没有用了他知道他不能再让小英和他一起过这种苦日子了转过头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回家吧。我们终究敌不过现实。”
小英走了小勇没有责怪他只是自己感叹“最痛苦的应该就是在一无所有的年纪爱上那个一辈子最爱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