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典型的宅女,整天关上门窝在小屋里。如果不是要去银行取钱,我可能一年也出不了一次门。这么说吧,我在租房的小区住了三个月,连对门住没住人都不知道。
这天送老爸上火车,天阴得似乎要哭了。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到家时我已经被暴雨砸得晕头转向,原本就有点感冒发烧的我,更是冷得直哆嗉。
我用于毛巾胡乱擦了擦就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我的工作几乎全在网络上,网上接单,交易,对方满意打钱过来。工作了一阵,我感觉显示器在微微晃动,头是越来越沉了。我坚持着又坐了一阵,直到头重脚轻才爬到床上睡觉。
晕晕乎乎醒来,我感觉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伸手摸了摸额头,天,烫得厉害,发高烧了。我试探着起来,感觉全身热烘烘、软绵绵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人是越来越难受。
这时,“砰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接着还传来了呼喊声:“小龙女,小龙女……”
敲门声使我溃散的精神一紧,稍微清醒了一些,手脚并用可还是挣扎不起来。门外一阵脚步声,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了,灯也打开了,我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来到面前。
见有人进来,我的意识一下子放松了,人也跟着迷糊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看见四面一片白.才知道已经住在医院了。我还在纳闷,就听见一个人惊喜地叫了起来:“醒啦,醒啦!”我费力睁开眼睛,看见一位中年妇女,似乎在哪里见过。
“阿姨,你是?”我疑惑地问。
中年妇女一脸的笑容,说她是小区楼下的药店老板,是她找人把我送进医院的。难怪我感觉有点面熟,原来是一个小区的。可她半夜三更地找我啥事呢?难道知道我高烧专门来救我?
是啊,中年妇女说,昨晚她接到一个电话,说五楼的一个叫小龙女的女孩子发高烧,严重得很,求她上去看看。
深夜打电话求救,是谁知道我生病了呢?中年妇女摇头说是一个陌生号码,她也不晓得是谁。 感冒高烧是雷阵雨,来得快退得也快,几瓶液体下去,烧也退了。回到小区,药店老板要来了救我的电话号码,回拨了过去。
一个浑厚的男高音接了电话,我忙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问是谁打的。男高音略微顿了顿,说不晓得这事,你打错了吧。
打错了?我把电话号码对了无数次,明明是这个电话打给药店老板的啊。咋回事呢?我上网查询了一下号码归宿地,是广西。
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那边有什么亲人和朋友,会是谁呢?
这个谜团还没有找到答案,奇怪的事情紧接着又来了。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工作,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我看见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手上托着一个蛋糕。 一看见我,中年人就开口了:“你是小龙女小姐吧?”
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中年人把蛋糕递了过来:“我是楼下蛋糕店的伙计,今天早上有人打电话过来,为你订做了这个生日蛋糕。”我没有打电话订做啊,再说这个城市也没谁知道我的生日啊。
我忙问多少钱,中年人连连摇手说:“放心吧,订做的人已经把钱支付了。”
“把钱支付了?”我急促地问,“那……他长什么样子呢?是男还是女呢?”
中年人微微笑了一下说:“没来人,钱都是通过银行账号支付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跑到台历上算了算阴历,果然是我的生日。我看着那大大的蛋糕,还有上面的祝福语,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老爸忙里忙外,连维持生计都艰难,哪有闲心记我的生日。这么多年来,不要说有人在生日给我送蛋糕,就是祝福语都很少听到。
我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奶油,是我喜欢的那种奶油味儿。香香的,软软的,那种感觉真好。吃完蛋糕我又开始笑了,想起来真是莫名其妙,蛋糕吃完了还不知道是谁送的呢。
前前后后一分析,我觉得要挖出这个人,还是要从蛋糕店的电话和银行记录上人手。哪晓得,我跑到楼下的蛋糕店,店主啥也不透露,只说客人要求保密,他们做生意的理应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透露半个字。
看来上次给药店打电话和这次订做蛋糕的人,不但对我知根知底,连我的爱好和习性都掌握得清清楚楚。这个人会是谁呢?我脑海一个机灵:难道是老爸?
当即拨通了老爸的电话:“哈哈,老爸,你啥时也学会了浪漫呢?”
“你说啥子?”老爸疑惑地问,“我啥子浪漫了?”我忙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还将分析的理由提了出来,说不是你还有谁呢?
老爸瓮声瓮气地说:“哎呀,今天囡囡过生啊,我都搞忘了。不过蛋糕真不是我买的,我就是想给你订也不知道蛋糕店的电话号码啊!你好好想想,看是不是你附近的朋友订做的,故意要给你个惊喜。”看老爸说得那么坚决,不像说假话。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我把头放到水龙头下面冲了足足十分钟,感觉大脑都有点凉意才停止,用毛巾胡乱擦了擦。
没过多久,我就开始不停打喷嚏。我拨通了老爸的电话,有气无力地说:“老爸,我今天淋雨发高烧了。”
一听这话,老爸在电话那头开始唠叨:“你这孩子,上次都冒了一次险,还那么不长记性。看医生没有?吃药没有?”
我忍住笑意,继续装:“准备去看医生呢,但浑身无力,躺一阵子再去吧。”老爸还在那头唠叨了好一阵,才挂了电话。
过了好一阵子,楼下的药店阿姨敲门进来了,说接到电话说我得了重感冒,过来看看,怕又像上次那样。
我忙把阿姨让进房间,说我怀疑一直是老爸在暗中照顾,故此想出这个办法证实一下,逼他现身。
阿姨开始不吭声,后来经不住我的软磨硬缠,才说上次打电话的人和这次确实是同一人,但不是你老爸,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会是谁呢?我前前后后想了想,不由惊叫起来:难道是她?我随即又开始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恨我都来不及,咋可能暗中照顾我呢?
经过一番颠簸和长途跋涉,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一看见我,老爸也是满眼发亮,端茶洗水果忙得不亦乐乎。看着老爸那日渐苍老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惭愧:其实只要老人开心,我又何必对过去之事斤斤计较。
听了我的诉说和分析,老爸沉思良久,也惊呼:你每次打电话她总是很在意,难道真是她?
她,就是我的后妈。多年前,母亲病逝不久,老爸就领回来一个女人。
我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认为老爸和那女人早就私通,活活把母亲气死了。于是,我痛恨那个女人,用死来强迫老爸在她和我之间选择,并要老爸答应永世不娶她。
面对我的无理取闹,老爸答应了。可在我大学毕业那年,老爸居然违背誓言,和那个讨厌的女人结婚,让她升级成了我的后妈。我回家大吵一番后走了,自此再也没回来过。
见我不吭声,老爸说:“这些年来我独自支撑这个家,真的很累,要不是她默默地支持和关心我,我可能早就倒下了。而且,她一直都很关心你,把你看作她的亲生女儿啊!”
后来我也知道,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不认识老爸,我也明白错怪了他们。她呢?此时我才发现她居然不在家。
老爸一脸的喜悦说:“一听说你要回来,她说你最喜欢吃红烧肉,不顾我的反对硬是上街割肉去了。”
正说着话,我看见她从外面回来了,比过去苍老了许多。老爸一看见她就问:“上次我们一起去闺女那里,你独自偷偷做啥去了?”
一起?我惊呆了,一年前我发烧的前一天,老爸来看过我,那天不是老爸一个人来的?
老爸笑了笑说,他们是一起来的,可到了小区她说闺女还没有谅解接纳她,去了怕影响闺女的心情,就在楼下等。
两人约定了走的时间,一起在火车站见面。
后妈明白了过来,喃喃地低声说,她从平日我和老爸的电话里发现,我是一个人住,又不和邻居来往,万一有什么事都没人照应。她就趁机去小区的那些商铺要了电话号码,就是这些电话号码,救了我的命……
我发高烧那天,他们在回家的火车上。她听说我感冒发高烧,又碰巧下了大雨,她实在放心不下,就借别人的手机给小区药铺老板打电话,求她去看看我。在我生日那天,她又打电话订了蛋糕,并求老板不要透露。
“因为‘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当时就想,如果闺女有事我们这么远也帮不上忙,就只能求小区附近的人了。”她的声音突然小起来,“可是我不敢和你们说,怕闺女知道了怪我,说我监视她呢!”
看着一脸愧疚的她,我突然有点冲动,过去轻轻地依偎在她怀里,呜咽地低声叫了起来:“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