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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黑胖?

【简介】:他的字字句句都在深宫里久久回荡:“朕,从开始,到现在,到以后,都不会喜欢你,不会想见你,不会宠幸你,只会讨厌你,远离你,你就在冷宫里与老鼠为伴,那才是你这样的丑女本来的命运。长得这么丑,根本就不该生出来。”

(1)【我知道,我生下来就是一个悲剧。】

我知道,我生下来就是一个悲剧

其实我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秀眉,杏眼,高挑,关键是力气大,村里其他姑娘都提不起一桶水,我一个人可以提四桶水。可是问题是,力气大不是我们东宛国美女的标准。

我们东宛国立国百年以来,国主都好肤白、细腰、孱弱的女子。像我这样的黑胖姑娘,别说美,见了人就只有躲开的份。爹爹总要我像男人一样进山砍柴,说是给自己筹备嫁妆,或许有丰厚的嫁妆,才可以嫁掉,否则就只有当老姑婆的份。

命运的改变真的是一场偶然,早知道如此,我不知道那日我还会不会进山砍柴筹备嫁妆

那天,我挑了一担柴火下山,忽然听见马蹄得得响,旋即瞧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满身血污地奔了过来。我被唬了一跳,那老头忽然滚落下来,我急忙跑过去,拍着他的脸:“喂喂,老头,你没事吧?”他睁开眼来:“有人追杀我……”旋即他就晕了过去。

追杀?难道是强盗?瞧这老头的确像个有钱的老爷,果然钱不是好东西啊!我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我将老头像柴火一样扛了起来,藏在山洞里。将他放置好,他苏醒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姑娘,你为什么救我?”

“我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我转身朝外走去,他喊住我:“不要出去,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

“我不怕。我的柴火还扔在外面呢,他们会怀疑的,如果搜山将你搜出来了怎么办,那我不白忙乎了吗?”

我走了出去,瞧见七八个黑衣人骑马已经围着我的柴火担子了,瞧见我,领头的人质问我:“丫头,有没有瞧见有人从这里逃出去?”

“我什么都没瞧见。”

那人拿出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阴沉地问:“你敢撒谎,一个大活人窜出去你会没瞧见?”

“我内急,找茅厕去了,人家真没看见嘛!”我索性在地上打滚了,放声大哭!他们看得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傻妞!”或许觉得为难一个傻妞伤了自己的身份,他们饶了我,骑马狂奔而去。

我回到山洞,老头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胆子真大,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面不改色。来,让我瞧瞧你的手相。”

我将手伸给他,说:“我叫欢喜。我娘生我的那天梦见一颗金灿灿的星星落在怀抱里,以为我是男孩,满心欢喜,哪里知道却是一个小丫头。”

他惊奇地说:“金星下凡?”他看着我的手相,说:“果然,你掌心有七颗痣,围绕你本尊,姑娘,你注定贵不可言,能辅佐一代帝王成就霸业。”

我笑岔了气:“老头,我瞧你是让人打成神经病了,整个村最愁嫁的姑娘就是我,倒贴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呢!还辅佐帝王?再说听说那国主年纪大把了,我才不要嫁给一个老头呢!”他忽然伸手入怀,掏给我一块玉佩:“欢喜,这个送给你。”

“我不要!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玉佩。”

他微微颔首:“欢喜,你聪明冷静,还不贪财。是一个好姑娘。原来我梦见的女孩子是你。”

吓?他居然梦见过我?他不会是色老头吧,我欢喜再嫁不掉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老头做妾。

我给他包扎了伤口:“我先去卖柴火,然后给你买肉包子来,我最爱吃肉包子了,自己舍不得吃,瞧你流了这么多血,一定需要补身子的。”

可是,我卖了柴火回来,老头子已经不见了,地上放着那块玉佩。这老头真是见外,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行,他以后后悔找我要怎么办?这玉佩我得给他收藏好。

可是我哪里知道,就是这块玉佩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2)【我做不到舍弃,因为他已经画地为牢。】

这日,我在池塘边浆洗衣裳,阳光欢快地在水面上跳跃,像我今日莫名其妙欢快的心情。远远的,瞧见欢欢跑了过去,我说:“喂,你赶着去投胎吗,跑那么快!”

“你不知道吗?镇上来了一个俊俏的公子,说是要找名字里有‘欢’的姑娘!咦,欢喜,你名字里也有‘欢’字,你快随我一起去镇上吧!”

我很泄气:“是美男啊,美男是不会有我的份的。”

欢欢说:“是啊,你长得这么悲剧美男肯定没你的份,但是有福气瞧瞧美男也好啊,以后嫁给一个丑男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还可以在脑海里想象一下美男的形象安慰自己,好歹这辈子还瞧见过一个美男。”

欢欢说话一贯刻薄,或许是她说话太刻薄的缘故,虽然她皮肤白白的,腰身小小的,但尖嘴猴腮不是善相。娘说,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会越长越美的,虽然我还没发现我变美,但我发现心地不善良的女孩倒真的会越长越难看!

其实我心里明白,欢欢邀请我去,是因为想用我的黑胖衬托她的美白,因为她的“美白细”在我们镇上也不是那么打眼,需要绿叶的衬托才会显得特别点。

我虽然丑,可是我聪明过人。欢欢那些小心眼怎么能逃得开我锐利的眼神呢?

不过,对于美男的向往还是令我甘愿当一次小小的绿叶。越丑的人才越有对美的无限追求,不是吗?

来到镇上,果然瞧见一个茶棚里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了,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白细”们。我一个黑胖出现显得特别扎眼。我和欢欢挤进人群,后面有人推我,令我猝不及防倒了下去,一双温暖的手托着了我,我抬眼一瞧,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有些人你天天相见却毫无感觉,有些人第一次逢面就像认识了千年万年。

面前,是一双黝黑犹如明珠的双眸,虽然冰冷但无法掩藏他的锋芒,白皙俊俏的面容,五官分明,衣饰华贵,隐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族的俊朗气质,不是村里阿牛阿山那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他的眼神落在我黑胖的脸上,很快就滑了过去……我心里一暗,很明白,他和其他男子一样喜欢“美白细”。他待我的态度和那些寻常男子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你走近瞧不起眼的含羞草,会发现她其实有一颗异常聪敏的心。但不会有人愿意去多瞧含羞草一眼,因为它实在是太平凡。

那少年将我推开,示意身边的仆人,仆人会意,扯着尖细的嗓子说:“我家公子寻找名字有‘欢’的女孩……”话语未落,无数双手举了起来,少年的眼风一一掠过,都停顿在俊俏的女孩身上。忽然有人说:“柳小环小姐来了。”

柳小环是我们这里远近驰名的美女,最美的“白美细”,风一吹仿佛就会跌倒。从14岁成年开始,无数达官贵人就派媒人来登门提亲,可是她都不嫁,她立誓要嫁一个丰神俊朗的贵族子弟。纵然来提亲的贵族多但大多已经年老或者丑陋,她一个都瞧不上。

如今,这少年的美色看来也令她动了芳心。

众人议论纷纷:“柳小环,名字中没有欢字啊!”

少年却看着国色天香的柳小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暖的笑意,令他身边的我更加黯然,原来他是会笑的——瞧见美女就会笑!他的笑容可以令冬天的冰霜都瞬间化开。但那笑容不属于我。

少年说:“没事,谐音嘛,谐音也算,环与欢接近,柳小姐,可否让我瞧瞧你的玉佩。”

吓?这样也可以?真是规矩是人定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玉佩?柳小环很诧异,摇头说:“我没有玉佩,只有玉镯子。”她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子含情脉脉地说:“公子若喜欢,且当礼物相赠吧!”少年却只瞧了一眼那玉镯子,失望摇头:“不,我要找的是玉佩。”

玉佩?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头子给我的玉佩,怎么会这么巧?仔细一看,好像这少年的容貌果然和那个老头子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凌厉的眼锋,唉,幸好我随身带着玉佩,人家果然后悔,要将玉佩要回去了。我拿出玉佩,说:“是这样的玉佩吗?”

那玉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绿意盈盈,更衬托着我黑得发亮的皮肤。那少年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一步:“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欢喜!欢是欢喜的欢,喜是欢喜的喜。不是谐音。”

少年不死心又追问:“一个月前,你是否救过一位老人家?”他看着我,眼神是那么急切,闪烁着希望。

“是的,那个人是你的爹吧,他离开得太匆忙,丢失了这块玉佩,没有关系,你拿回去吧!”我想他一定不好意思当这么多人的面要回玉佩,我就给他一个台阶下吧!

哪里知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的希望变成灰暗,他仰头望着天:“父王啊父王,您将江山社稷传给我,为什么却要我娶这样一个女子做皇后呢?”

什么,大家都愣了?什么父王,什么皇后?

他身边的仆人旋即高嚷:“国主驾到,大家还不跪下!”

大家顿时都跪倒在尘埃里,我也跟着跪了下去,脑袋里还乱糟糟的。那年轻的国主镇定心神宣旨:“欢喜,朕封你为皇后,随朕进宫吧!”

什么,皇后?我差点晕倒,我是这花溪村的着名黑胖,怎么一眨眼成了东宛国的皇后娘娘了?国主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以为我在梦中,可是国主的?撵已经来了,证明他的身份真实不虚。他冷淡地朝前走去,路过柳小环身边时停下来,与她幽怨的目光对视,终于握住她的柔荑说:“你也随朕回宫吧,封为柳妃。”

在龙撵上,国主慕容玄始终握着柳小环的手,充满爱意的目光停留在她柔美的脸颊上,而我,像一颗无人知道的含羞草,在角落里发霉。我恨他,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封我为皇后?可是我更恨自己,既然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跳下这缓慢移动的龙撵回到我的自由世界里去?宁可忍受这芒针在刺的痛楚滋味,死赖他身边不离寸步;宁可忍受一刀一刀割开心的凌迟酷刑,也要与他同赴那予我来说飘渺无依的未来。

我做不到舍弃,因为他已经画地为牢,将我牢牢绑缚在他的手心里,即使他从不在意也从不知晓。

我,是那么地痛恨无能的我自己。黑胖欢喜,你说你白有这么大的力气,为什么偏偏却有一颗尘世间最无力的心?

(3)【朕的心都融化在这杯子里了。】

我憎恨地看着柳妃。

我们穿着同样华贵的衣裳,我的还是最尊贵的黄颜色,她穿的就那么好看,像九天仙女下凡尘,而且她竟然赤脚起舞,更令国主目眩神迷。

而我,只是傻乎乎地穿着尊贵的黄颜色皇后服装,像木头一样坐在国主身边。他嫌恶地离我远了一些。

他亲自端酒给柳妃,说:“朕的心都融化在这杯子里了。”

柳妃一饮而尽:“国主,从此我们就心合为一了。”

柳妃拿过一个玉盘,说:“国主,你拿着,妾妃要送国主一样礼物。”

国主不解。

她轻轻跃上了玉盘,竟然在玉盘里起舞,这要多么娇弱,玉盘才能承载她的体重。如果换了是我,一只脚踏上去,肯定将玉盘踩得粉身碎骨,多浪费!简直是妖孽啊,可是男人就偏偏爱妖孽!

我愤然起身,看着这对男女在我面前秀恩爱,简直无异承受酷刑:“国主,本宫回宫了。”

“不送。”他的声音是那么冷淡,那么疏远,仿佛像从天边飘来的一样。

我的心,碎裂一地!

不过了!长得帅又如何?我宁可嫁给村里的丑夫也不要承受这样的冷暴力。我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尊贵的皇后娘娘袍子解开,远远地抛下。

太监总管将袍子接过疾步跟上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要去哪里?”

“我要休了国主!”

太监“啪”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先皇驾崩前交代了,皇后娘娘只需要出示玉佩,国主就得待你若先皇一样尊敬,什么要求都会听你的呀!”

我愣了?真的么?原来我的手里还有这样的王牌武器。阴险的皇上从来不曾告知我。

进宫数月,国主从不曾驾临坤宁宫,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洞房花烛夜到底是什么样的。

皇上是那么讨厌我,讨厌我的身姿,讨厌我的容颜,讨厌我的声音,可是他却不得不娶我为后。因为那个我救下的老头子伤重不治,临死前将皇位传给太子,命他一定得娶我为皇后。但他去世得太仓促,只来得及交代:“你得娶花溪的欢……为后!”就与世长辞。所以慕容玄才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寻找名字里有一个“欢”的姑娘。

太监跪着哀求我:“皇后娘娘,先皇千叮万嘱,您是可以挽救我东宛国江山的女子,您可千万不要负气离开国主啊!”

西苑国早已对我们东宛国虎视眈眈,而且西苑国兵强马壮,侵占东宛国只是时间问题。

“先皇是认为我力气大所以可以拯救东宛国吗?可是我一个人怎么能保护我们整片国土呢?”我十分纳闷。

太监总管说:“这点奴才就不知了,但先皇是这么预言的,他说他一年来始终做梦梦见一个女子,有个声音说,这个女子是我们东宛国的守护神。而皇后娘娘你就是我们的守护神啊!”

这高帽子戴得!无非就是要我将就一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吧!只是这么一劝说,我暴躁的脾气渐渐冷静下来,这繁花似锦却戒备森严的深宫庭院,若不是有他,我怎么会寂静如斯,抵得过琉璃墙外那春暖花开自在天地的诱惑?

罢了,若是前生欠他,那就在今生还债予他吧!

我将玉佩交给太监,说:“让国主在今夜子时前,驾临坤宁宫。”

(4)【想起那日……朕就觉得恶心,恶心呀!】

我左等右等,子时已经过去,国主还是没有来。他究竟有多么讨厌我,才迟迟不肯来呢?

我推开窗,忽然瞧见月色下有一个俊朗的身影,在冷月下伫立,原来国主早已来了,只是他不肯进来而已。

我急忙去迎接他,说:“外面风大,你怎么不进来呢,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冷冷地说:“说实话,朕真的讨厌你,如果不是父命难违,朕早已将你打入冷宫。朕宁可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想面对你。”

“容貌就那么重要吗?再过几年,再美貌的女子也会变丑女,难道你都会统统厌弃吗?”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如果朕瞧一个女子都不能开心,朕又如何会天天想要见到她呢?”

讨厌的外貌协会会长,令我心里十分气恼,好,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国主吗,那我今日就要挫挫你的锐气。

我瞧见他手里拿的那块先帝赐予的玉佩,一把摘了过来:“国主,今夜,本宫想成为你真正的皇后。”我将玉佩高高举了起来。

他目瞪口呆,看着周围窃笑的太监宫女,低声说:“你……你怎么这样不知道羞耻?”

“玉佩在此,皇上你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他不再多说,走了进来,瞧见桌子上的琼酿,也不管风度不风度,抓起来仰起脖子就喝,然后仰面倒在床上,对我吼着:“来吧,朕就当让猪给啃了。”

竟然说我是猪?好,既然让你骂也骂了,我也不能亏待了我自己。我吹熄了龙凤花烛……

翌日,我揉揉眼,醒了过来,敏感地察觉了身子的变化,想起昨夜的事情……脸颊不禁绯红,伸手摸着被褥,想像小鸟一样投入他的怀抱,却摸了个空,国主已经离开了,显然也离开了许久,他那边都是冰凉一片了。他究竟有多么迫不及待?

不过不管如何,我终于心满意足成为他的女人了。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不是么?

晚上,我想念他,让太监又拿玉佩去找他,却得到回复:“国主感受风寒,已经睡下。”

什么风寒,那自然是借口,他实在是不想再和我单独相处了。

那夜,看着哔哔啵啵作响的龙凤火烛,我流下眼泪,我欢喜前世究竟做错了什么,生得如此丑陋,不讨夫君喜欢。如果他不喜欢我,又为何让我们相遇,又为何让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倾心不已?难道他真的是我偿还不尽的业障吗?

这日,我与宫女们在御花园摘花,远远地,瞧见柳小环迎面而来。瞧见她的花容月貌,我自惭形秽,我刚想要避开,身边贴身的宫女抱不平:“您可是皇后娘娘,哪有娘娘您避开的道理?”

柳小环来到我面前,微微行礼,一副傲慢的模样:“皇后娘娘,皇上自从驾临坤宁宫,至今感染风寒,妹妹一直在照顾他,请娘娘休要担心。”

“那,那就有劳妹妹了……”我声音温婉,低眉顺眼。

宫女不忿,替我出头:“皇后娘娘自然有皇后娘娘的打算,不劳柳妃替皇后娘娘思虑。”

柳妃大怒:“哪里来的贱婢,竟然敢反驳本妃,来人,给本妃掌嘴,本妃要代皇后娘娘执行后宫之法。”

她身边的宫女如狼似虎,将我那贴心宫女强行按在地上,我欢喜自己受苦没事,不能让身边维护我的人受了委屈,此刻我也不管什么皇后身份贵重,大踏步走上去,一推一拉,那三四个娇弱的宫女哪里是我力大如牛的欢喜的对手,顿时被我推搡在地,摔了个嘴啃泥。

我嘴里却还是谦和地说:“妹妹,你何必对下人发脾气呢?让人瞧笑话了不是?你如今可是国主的心上人,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别让人抓了把柄。行后宫之法,也是本宫行使,本宫身体力壮,还不需要妹妹代劳吧!难道妹妹是诚心咒本宫体弱多病么?”这一番不软不硬的话,顿时令柳小环面色讪讪。娘曾说过,一个女子可以丑陋,但不可以愚笨,可是别人若发现你聪明也会更加欺负你,要善于示弱,却也不可以太弱,不软不硬是中庸。那时候我不懂,如今看来果然是哲理,在这深深后宫里派上了用处。

忽然,一只血淋淋的鸟雀掉在了柳小环的脑袋上,她花容失色尖叫起来,旋即一个护卫奔了过来,急忙磕头:“卑职罪该万死,这只聒噪的鸦雀扰了国主清梦,国主令卑职射杀,惊扰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卑职罪该万死。”

果然,那鸦雀身上插了一支羽箭。

我还未曾开言,柳小环已经发飙了,她是趁机将怒气撒在了别人身上:“既然你知道罪该万死,那就去死吧,来人,拖出去重责,直到打死为止。”

我于心不忍:“妹妹,这护卫射杀鸦雀也是皇命在身,他是无心犯错,就赦免了他的罪过吧!”

柳小环说:“那鸦雀落于本妃头上,是以下犯上,不可饶恕,姐姐就休要纵容了,这么纵容下去,还有何国法?来人呀……”见我们后妃争斗,下人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下人不听话,柳小环再也按捺不住了:“好好好,本妃这就去找皇上,让皇上给本妃做主。”

她气咻咻地自去了。

我让那护卫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卑职是西宛国皇上的皇弟,在东宛国学习骑射之术,名耶律苏。”我一看,果然他眸子是淡蓝色,皮肤如洁白皎月,是正统的西宛国人。这皇弟容貌粗豪,一看就是力拔山兮的盖世英雄,难为他委屈他在这里做一个护卫了。

我顿然明白了。

在宫里被冷落,我就多听多闻,知道了许多东宛国的奇闻异事。这耶律苏的母亲备受西宛国先帝宠爱,原本西宛国先帝是打算废立太子改立耶律苏的,可是却忽然暴毙而亡。太子即位之后立即将耶律苏送来东宛国充当人质。我思索,西宛国国主这么做,是用来麻痹东宛国的神经,肯定不是真的为了求取和平。

我脊背上滚过冷汗,如果柳妃诛杀了耶律苏,那么西宛国就可以借此举兵。想到这里,我对他说:“本宫力保你没事,速速跟本宫而来。”

一路行来,我在心里祈祷,国主啊国主,你可千万不要被柳妃那小狐狸精迷了心窍做出小不忍乱大谋的糊涂事来。

我们来到皇上的御书房,还没走入,就听见里面传来柳妃娇弱的啼哭声:“国主啊,你要给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见您宠爱臣妾,容不下臣妾,那护卫都敢如此欺负臣妾,她却偏袒那护卫,臣妾看皇后娘娘该不是和那护卫有私情吧!”

我登时大怒,这样造谣诽谤的话也只有她才说的出来。

国主见我来了,笑着说:“柳妃,你误会了,出轨的人也是要有容貌资本的,皇后娘娘是不会出轨的。”

我强压内心的愤怒,对国主说:“请国主赦免了耶律苏的罪名,他是西宛国国主的皇弟,处置他是公然与西宛国为敌。”

柳妃趁机挑拨是非:“皇后娘娘是担心西宛国报复吗?我们东宛国国力强盛,难道还惧怕那西宛国吗?皇后娘娘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国主,你就应该处死了那耶律苏。”

“给本宫住口,你懂什么,不管耶律苏是什么身份,为了一只鸟雀杀人,你是草菅人命。”

与我辩驳不过,柳妃急忙撒娇,投入国主的怀抱:“国主,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承蒙国主欢心,早已引起别人的嫉妒,臣妾真担心哪日就会香消玉殒再也无法伺候国主了。”

耶律苏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您不要为卑职求情了,请国主惩治卑职以下犯上的罪过。”

我护着耶律苏,对慕容玄说:“请国主明判,千万不要主动挑起事端。”

慕容玄沉吟良久,忽然莞尔一笑,他笑起来如沐春风,令天地都为知生动,若他是女子也必然是国色天香的女子:“你是皇后娘娘,朕自然要尊重你的意愿……”柳妃顿时不满地嘟起嫣红的小嘴,慕容玄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抚摸,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朕将这么大一个人情赐予皇后,皇后是否也应该还赠朕一份礼物呢?”

我愣了,天下之大莫为王土,他还缺什么呢?找我这个穷皇后打秋风?我全身上下除开绫罗绸缎是他赐予的以外,并无任何珍贵之物了。

忽然,我明白了,我身上确实藏有一件无价之宝,慕容玄看上的就是那件无价之宝。

我想都不曾多想,摘下那枚玉佩:“皇上,你是要先皇赐予的玉佩吧?”

慕容玄十分惊诧:“你竟然为了一个下等护卫肯将父皇赐予的玉佩装让给朕?你可要想好了,那等于是父皇赐予你的尚方宝剑。”

我淡然:“如果这枚玉佩能让国主不错杀一条人命,如果一枚玉佩能让西宛国和东宛国不燃战火,那送与国主做礼物,未尝不可。”

慕容玄还未作答,柳妃已经一把抢过,对国主说:“国主国主,您快拿着吧,以后您可以不用再去坤宁宫了。”

国主握着玉佩,问我:“你可好想好了,朕以后不会再临幸坤宁宫了。”

“留得住皇上的身,留不住皇上的心,落花既然无意,流水也无情。”我施礼,在他惆怅的目光中默然离去。此后经年,纵然咫尺距离,已是天边陌路。清风簌簌,树木枯槁,而我的心,比这千年庭院,更寂寞深深。

那夜,我独自对着龙凤烛默默流下眼泪,失去先皇赐予的玉佩,或许我随时会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其实,即使有这枚玉佩,坤宁宫也犹如冷宫一样冷冷清清。想起先皇曾说,说我是东宛国的守护神,看来他真的是老眼昏花难怪那么快翘了辫子。

一月之后,果然皇上怒气冲冲地到坤宁宫:“果然乌鸦穿上彩衣还是做不曾凤凰,皇后,你闯祸了,那慕容玄逃离出东宛国潜回西宛国,西宛国国君恰好暴毙而亡,他现在成了西宛国国君,登基第一件事情就是对东宛国宣战。都是你干的好事,如果当初让我赐死他就不会有这样的纠葛了。你该当何罪?”

“国主,人质逃亡,与皇后何干?”我质问他。

他却避开我的视线,宣旨:“来人,撤去欢喜皇后封号,打入冷宫。”

“皇上,一夜夫妻百夜恩,您不可以如此对待我。”

“闭嘴,想起那日……朕就觉得恶心,恶心呀!”

太监们强拉着我拖出去,我问:“国主,你难道从来不曾喜欢过我?”

他的字字句句都在深宫里久久回荡:“朕,从开始,到现在,到以后,都不会喜欢你,不会想见你,不会宠幸你,只会讨厌你,远离你,你就在冷宫里与老鼠为伴,那才是你这样的丑女本来的命运。长得这么丑,根本就不该生出来。”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5)【要美人!杀了朕吧!】

冷宫真是冷啊!

窗户怎么也关不好,破了的窗纸嗖嗖地冒着冷风,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瞧见几个黑乎乎的影子站在我的面前。

我抬头,瞧着一脸喜气的柳小环,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让本宫瞧瞧你这废后可在这冷宫住的习惯?噢,提醒你,本宫现在已经刚刚被册封为皇后了。”柳小环得意地展示自己身上华丽的服饰:“瞧,这样的服饰穿在本宫身上才是真正的好看,你呀,就只能穿破衣裳,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这样的丑女的命。”

我忍不住奚落:“你和皇上年岁相仿,将来你人老珠黄的时候,有比你更年轻的女子取代你,我不过是比你早来冷宫而已,这里迟早也会是你的归宿。”

“欢喜啊欢喜,你都这样了嘴还生这么硬?其实你也挺有福气的,生这么丑,倒贴嫁妆都嫁不掉居然还让国主陪了你一个晚上。可惜,你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晚上。”她努努嘴:“喏,这有可以让你变美的药水,看在我们来自同一处地方也算老乡,别说本宫对你不够好,你变美了,国主或许会考虑再宠你一回。”

我推开那壶药:“你当我是傻瓜吗?你会有这么好心,是毒药吧!行,你容不下我,赐我于死地也可以,你拿圣旨来,不要假传旨意,这可是灭族之罪。”

“虽然长相丑陋,还不傻,没有错,这是毒药,不过,你今日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来人呀,将这药给这贱妇灌下去。”

她捂着鼻子:“这里太臭了,你们就在这里办事吧,本宫先行离开。”

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缕香风。

留下的太监,将那黑黑的药汁端到我的面前,低声说:“娘娘,请喝下吧!奴才也好去复命。”我端起碗,说:“好,我也不为难你。”我一饮而尽,等着毒发身亡,哪里知道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太监看看外面,悄声对我说:“娘娘,奴才伺候娘娘时,承蒙娘娘仁厚照顾,奴才拼了一死已经将药换了,娘娘你只需要喊疼就可以了。”

“这不是毒药么?”

“不是,是滑胎药,恭喜娘娘,您已经怀上龙种了,太医诊断出来了,皇后娘娘知道以后就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让奴才伺候娘娘服下滑胎药。娘娘,您人这么仁厚,上天会保佑您的。”

我呆了!我只拥有了国主一个夜晚,却有了龙种?而柳妃日日霸占国主,却从来不曾有怀孕迹象,果然人各有命,自己不善,老天也不会如你所愿,难怪她处心积虑要害我。她内心只怕已经嫉妒得要发疯了。国主虽然后宫有不少妃子,但一直无所出,如果知道我怀有龙种,一定会将我从冷宫中释放的。

可是,我不能声张,为了孩子,我要忍辱负重,在没有机会再见国主之前,我得掩饰孩子的存在,在这黑雾迷茫步步惊心的后宫里,我要小心防备。我,欢喜,虽然生得不好看,却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并不是国主认为的那样一无是处。

我装作疼得哭爹喊娘,在冷宫外的皇后娘娘这才满意离去。有些人生来铁石心肠,看到别人痛苦反而会心花怒放。

接下来的日子,我度日如年,不知道怎么样才有机会再见国主一面,哪里知道,一月之后,有太监来了,跪下磕头:“娘娘,国主召见娘娘。”

咦,奇怪了,他良心发现了吗?居然会召见我了?我急忙梳洗打扮,虽然知道再怎么打扮他也不待见我,可是女为悦己者容不是吗?

可是来到大厅,我呆住了,召见我的国主并不是慕容玄,而是耶律苏,果然,文弱的东宛国并不是孔武有力的西宛国的对手,短短几个月功夫,就被人攻陷了京都了。

慕容玄惨白着脸,和皇后娘娘龟缩在一旁,彼此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看的我好不心酸。见到我,耶律苏大步步下台阶,对我说:“欢喜姑娘,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为了朕,你让这个昏君打入冷宫了,欢喜姑娘,现在朕是两国之君,朕封你为朕独一无二的皇后,与朕共享这万里江山。”

我傲然逼视着他:“一山不容二虎,一女不嫁二夫,若知道你早有今日,我当日必然不会救你。”

我走到慕容玄的身边,站在他身侧,对他说:“国主,虽然你将我打入冷宫,但我还是你的妻子,我必然陪伴你,同生共死。”慕容玄愣住了,眼眶湿润,说:“欢喜,是朕……辜负了你……好,我们三个人同生共死!”

“什么三个人,是你们两个人!”

柳妃甩开慕容玄的手,奔到耶律苏的身边,跪下:“国主,如蒙国主不弃,奴婢愿意伺奉国主,并将慕容玄藏的全部珍宝和兵力布置图都交给国主,以表忠心。”

耶律苏一愣,冷冷地问:“那时候你不是还要朕的命吗?”

“奴婢有眼无珠,国主你宽容大量,一定会赦免奴婢的罪过的。”她看着地上有一只玉盘,拿来奉给耶律苏,谄媚地说:“奴婢为国主献上一舞。”她跃上玉盘,翩翩起舞,她就因这曲舞将慕容玄迷得神魂颠倒。哪里知道,耶律苏粗暴地将玉盘连同人一起重重抛了出去,柳妃惨叫一声,双腿撞在了柱子上,顿时就断了,血流满地,显然已经活不了了。

耶律苏粗鲁地说:“朕最恨这亡国之音。”他一步一步走到我和慕容玄的面前,弯腰问慕容玄:“如果你能劝欢喜嫁给朕为皇后,朕就还这江山给你,你还是继续当你的东宛国的国主。”

我顿时心惊。慕容玄原本就不爱我,现在,江山和我摆在一起互为筹码,他肯定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毫不犹豫将我舍弃。

没有想到,他却将我拥入怀里,毫无畏惧地说:“欢喜在朕危急之时不离不弃,朕又怎么可以再辜负于她?这万里江山,朕不要也罢,只请你,看在你我同为国主的份上,容许我和欢喜从容赴死,死后同穴,若有来生,朕愿意生生世世照顾欢喜,弥补朕对她所犯下的错。”

我对慕容玄说:“不,不止你与我,还有一个人……”我将他的手按在我微微隆起的腹部:“国主,这里还有一个你的骨血,会陪伴我们长眠于地下。”

慕容玄默然流下眼泪:“原来你已经……已经……朕怎么能够原谅自己?竟然将你关上冷宫里受苦,朕真后悔,朕真无能,朕真愚蠢。”他生的那么俊美,流眼泪时也是那么楚楚动人,我登时就原谅了他。

耶律苏拔出剑来,架在慕容玄的脖子上,沁出一丝丝血丝,他怒吼着:“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要美人还是要江山。”

真是各花各入各人眼啊,我生得这么丑,在耶律苏眼里偏偏就是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慕容玄昂然而立:“要美人!杀了朕吧!”

气氛一触即发,耶律苏手里的剑瑟瑟颤抖,许久,他将剑抛了出去,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朕若娶了欢喜,在江山和美人儿之间,也只会选择美人儿,既然朕和你的选择一样,那么朕为何不成全你呢!不过,慕容玄,你给朕记住了,你的东宛国是朕还给你的,若你对欢喜不好,不疼她不宠她不爱她不尊重她,朕必然会卷土重来,将江山和美人儿全部从你眼皮子底下夺走。欢喜这么好的姑娘,值得你一辈子待她如珠如宝。那些人尽可夫趋炎附势的烂花烂草,能弃就早点弃吧!”

耶律苏深深凝视着我:“欢喜,我预约你的来生,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在慕容玄遇见你之前,将你抢走。不要忘记了我。”他豪迈地大笑,扬长而去,刹那间,东宛国的人犹如潮水一样退得干干净净。

宫殿里犹如死一般沉寂,许久,许久,慕容玄才将我缓缓拥入怀里,低下头,亲吻我粗糙的额头,说:“黑胖皇后,父王没有说错,你是我东宛国的守护女神。”

我幽幽地说:“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会重封我为皇后的吗?”

“不,不是,耶律苏预约你的来生,他不知道他根本没有机会的,朕从现在开始,疼你,爱你,宠你,怜惜你,尊重你,不离,不弃,生生世世,守护你的心。”

这是在做梦吗?这个英俊得像神祗一样的少年,他对我许下了生生世世的诺言。不管是不是做梦,至少,我此刻可以在他温暖的散发着青草气息的怀抱,沉醉,不用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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