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上最遥远的那颗星星
在我刚刚懂得爱情的时候,我便对凄艳离奇的故事充满了艳羡,总以为那将是平淡生命中最不容错过的盛宴。我还不止一次地想像自己面对绝望伤口时会有怎么样空洞的眼神。这种有些娇情做作、刻意堆砌的想像,注定了我的悲剧。
说真的,家境一般、穿着朴素、表情单一的我一直是墙角默默开放的无名小花,我清醒地知道,我只有学业上有所成就,才能展露自己的美丽,才能在墙角散发出诱人的浓烈的芳香。所以,寒窗苦读20年后,我终于拿到南方一所著名高校的博士学位。可是,我艳羡着的那种爱情,却一直都没有到来。
博士毕业后,导师推荐我去了他师弟在深圳的公司,导师对我的评价是单纯得如一张白纸。所以,导师告诫我,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觉得导师有些迂腐,我开始调动所有的想像对即将开始的坦途展开憧憬,突然有种预感,我的爱情似乎就要来了。
没错,真正发掘出我的美丽的,就是我就职后第一个公司的老板姚春,也就是我导师的师弟。
我的博士论文关注的是中国上市公司的问题,所以,姚春给我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他希望我能学以致用,尽快使其公司步入上市公司的行列。
突然间,我这株无名的小花便被当作浓烈的花儿被众多人包围着,赞叹着,我有些欣喜而不知所措。更让我开心的是,由于工作上的接触,27岁的我从未遇见过那么多那么绅士、那么幽默、那么体贴的男人,这其中,尤以姚春最为出众。他没有一般男人的唯我独尊和假装博大,家教非常好,尊重女性,有时候又像孩子一样对世界充满热情,最主要的是,年近四十的他还没有结婚,也不见有亲密女性与他来往。更为重要的是,他对我非常好。
有一天,姚春突然来找我,说晚上他们同学聚会,问我能否以他女朋友的身份一起去参加。
稍稍迟疑后,我答应了他。
那天晚上,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姚春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并大声地向他的同学介绍着我。有好事的同学取笑他,都快四十的人了才找到另一半。姚春盯着我的双眼说:“我好像一直就在等茵子,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很喜欢,单纯、安静,而且令人放心,是未婚妻的首选。”
晚上送我回家,姚春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后捧出一束红玫瑰,然后摸着我的头发,说:“茵子,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放心吧。”
其实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一年很快过去了,我们纯洁地相爱着,结婚的事情也顺理成章地准备着。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但姚春从来不主动碰我。有时情之所至时,他也只是在我唇上轻轻一吻。从来没有经历过恋爱的我,把这一切很自然地解释为他对我的尊重。
我不敢往下想了,只是想想,我都觉得挺对不住姚春,他喜欢我就是因为我的单纯啊。
结婚前夜,姚春突然开车把我带到了江边,在情人墙边,他第一次没有像以往那样牵着我的手,只是不停地抽烟。许久,他狠狠地将烟头掐灭,揽着我的肩头,使劲地摇着我说:“茵子,你是天上最遥远的那颗星星,美得那么炫目。可是,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我有些懵。不知所措地问:“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姚春突然暴跳起来,脸上的五官狰狞着,说不出来的让人寒颤。
我吓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已经无法恨恨地再看姚春一眼,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等冷静下来,我才忆起,有多少次,我和姚春独处时,他总喜欢看着我沉思,问他想什么,他总说没有。或许,他也有过内心最痛苦的挣扎。我曾经以为凄艳离奇的故事是平淡生命中最不容错过的盛宴,这样看来,我错了。
美丽是因为那一脸的圣洁
姚春并不知道,对于他的爱恋,我也曾做过最痛苦的挣扎,甚至想像不要他的身体也不要他的心只要天天看到干净儒雅的他就知足了。可是,我无法那样做到。
不再幻想什么,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不能拿我不再年轻的青春下这个赌注,我离开了姚春的公司,来到上海。
姚春给了我一大笔钱,他说希望可以用这些弥补他的歉意。我收下了。
随后将近一年的时间,我都无法投入地去做任何事情,我觉得自己有些愤世嫉俗起来,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我已连续跳了四次槽,很多时候,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可骨子里,我仍然觉得痛苦,为上帝开的这个残酷的玩笑,我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凄怆。
我变得更加沉默,如果不是于林的出现。
那天,新公司组织大家到离市区二十公里的一座水库郊游。久居于闹市,突然见到那么动感的景象:山林在阳光下闪耀着绿光,几只白鸟从对面的山林飞起,落下,发出一片嬉闹的叫声。突然有一条草鱼或鲤鱼跃出水面,跃了尺多高,在阳光下白亮亮地一晃,又跌入水里。
我的心情那一刻,抛开了所有的阴霾,就像这大自然,出奇地清爽,干脆躺在水库旁的一株树下休息。
就是在这时,他闯入我的视线,而我竟然在看到他的一刹那间,莫名心动。
他就坐在距我五十米的斜对面,脸上的神色极其安祥,又因为太阳,眼镜片折射回来的光芒在他脸上停留成圣洁的模样。
我突然觉得心底纯净,突然很想就和他坐在一起,感受时光倾泻全身的浪漫,或许,还可以一起变老。
剩下的时间内,不知为什么,我便有意无意地靠近他。并向他发出邀请:“一起钓鱼不?”
他欣然接受了邀请。
我对他说:“钓鱼好玩呢,当鱼咬着你的钩子时,你不晓得有好快活。”
他说:“我的兴趣不在这上面。他说他更喜欢荆藤和花草自然地生长,鱼儿自由地跳跃。”
他就是于林,刚刚从香港总公司调任上海分公司经理。
我承认,在这种纯自然的环境中,很本性的表达更容易让我心动。
回到公司以后,我开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有意无意地接近他。那种感觉有些走火入魔,就像明知道是场虚幻的表演,却非要信以为真。
那次醉酒夜归后,我把他带回了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