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来到那家订做陶瓷婚像的小店。这里本应该有一对可爱的陶瓷娃娃是我和白淼。可是,我们今生错过了,尽管往事已被泪水和遗憾尘封,可那对陶瓷娃娃却是我一生中挥之不去的爱和痛。
四年前?熏好友宁静把白淼介绍到我所在的公司,当时,我在公司里已是独当一面的总经理。白淼初来,既无阅历又无经验,做的只是一些端茶送水之类的工作。
白淼是一个普通不过再普通的女孩儿?熏她没有名牌学府的招牌?熏也没有沉鱼落雁的容貌?熏但她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美。
每天上班,白淼都会为我泡上半杯龙井,然后给桌子上的鲜花喷水。尽管窗外大雪纷飞,总经理办公室的鲜花却从不曾凋零。但没有一朵是白淼送的。
我很喜欢玫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玫瑰的芳香,但我从不问及送玫瑰的人。多年的商场拼杀?熏渐感人困马乏?熏见惯了白领丽人的锐气和风采后?熏我很想在商界白领外找一份真爱。
一天,白淼像往常一样在给玫瑰花喷水,那是公司的一个女孩儿新送的。
“你喜欢玫瑰吗?”我站在她的身后问。“喜欢,你不是也很喜欢吗?”“我是喜欢,但我更喜欢清水出芙蓉的美丽。”“什么叫清水出芙蓉?”“就像你,你本身就是一朵清纯似水的花,不需用玫瑰来妆扮。”“我听不懂。”白淼的脸红得像苹果,转身就往外走。慌乱中,一只脚勾住了桌子,洒了龙井,捎带着也牺牲了那盆玫瑰。
“对不起,对不起啊!”白淼手忙脚乱。
“呵呵!你慢慢打扫战场,我陪你。”我蹲下身子看着白淼在地上收拾摔碎的杯子和那盆可怜的玫瑰。
当白淼收拾完残局走出办公室后,我认定她就是我的真爱。我喜欢她那如农家女孩儿般的淳朴,更喜欢她那不加粉饰的自然美。
下班后,我发了一封邮件给她,内容只有一句话:明天,一起去喝早茶好吗?我喜欢她,就想知道她的嗜好,宁静告诉我,白淼有喝早茶的习惯。
第二天,我开车去接白淼。来到情侣茶屋,我要了两杯香茗。她问:“为什么不是龙井?芽”我说,为了我爱的女孩儿?熏我可以改变。她有些慌乱,说:“赵总,不用的,我不值得你为我而改变,公司里有那么多女孩儿,她们个个名牌学院毕业,貌美靓丽,她们才是千金小姐千金重。”我站起来盯着她的双眼大声说:“你不是商品?熏没有人给你称斤两。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你天生淳朴,本性善良,在这个世界上,身上还有自然美的女孩儿已经不多了。”
“我们不可能的,我配不上你。”白淼说完转身跑出茶屋。
第二天上班,总经理办公室不时飞出愉快的歌声。因为我高兴,我以为白淼不会拒绝我,她说配不上我,只不过是害羞罢了。快要下班了,白淼进来给我换茶。
“把龙井换成香茗吧!我喜欢。”“嗯!”白淼的语气就像一个清高的儒商不想计较斤两那么平淡。“今晚,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对不起,我有别的事。”“我们出去说。”我抓住白淼的手就往外走,众多同事皆侧目。尽管那目光不都是不好的成分,但白淼觉得他们都在嘲笑她。
“你放手!”她像受到奇耻大辱一般大叫。
接连几天,我不停地给她发邮件,她却一封也不回。问她为什么要变得如此冷酷,她什么话也不说,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一个星期后,她竟然辞职去了另一家规模较小的公司。宁静告诉我,白天,她在公司学业务,晚上,去夜校充电。
转眼间,白淼在新公司里已工作了一年,快到年底了,我突然接到弟弟来信,说母亲病重要我立刻回去。于是,我去白淼所在的公司找她。这是她离开我后,我第三次去找她。我不容分说把她拽上车就走。在一家店铺门前停下。我说:“你看,这是一家订做陶瓷婚像的小店。尽管一年来我们相见不多,但我相信我们彼此都牵挂着对方。我想订做一个陶瓷婚像。”她刚想说不,我用手捂住她的嘴:“你不要说话?熏听我讲完。我那远在家乡的母亲得了绝症?熏医生断言?熏她只有两年的时间。我想用一年的时间等你?熏等你答应做我的新娘;剩下的一年,我们陪母亲。我想把这对陶瓷娃娃摆在母亲床头,告诉母亲那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就是她的儿媳,一年后,她会披着漂亮的婚纱回家来服侍她的婆婆。”
“不,不可能的,两年里我要做许多事,我不会去陪你母亲。”白淼已哭不出声。“白淼,我要怎样才能读懂你,不要说你不爱我,你那哀哀凄凄的目光告诉我,你爱我至深。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我们不要错过了,告诉我,你到底在苦心经营着什么?”“没有,你等我……”白淼抓住我的手。“等你什么?”“等我、等我一年是没有用的,一年内,我不会做你的新娘。”白淼松开了手。“为什么?白淼,母亲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不知道,让时间来回答你吧。”“白淼,千万不要用时间做答案,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就是那生死的情感,时间也可以消化。”我的眼中已有泪在流。“白淼,你就忍心让我流泪吗?要知道,男人流泪就是流血啊!”“对不起!”白淼转身跑开。
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里,白淼勤学苦练,终于拿下了名牌大学的学历,在公司里勤勤恳恳的作风也赢得好评,于年底荣登销售经理的宝座。她所在公司也在不断扩大,其规模与我所在的公司已不相上下。当宁静把这一切告诉我的时候,我大惊。想不到短短的四年她竟然功成名就。但,我却感觉不到欣慰。
一天,我刚下班,有电话打进来,是白淼。这是她离开我后,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你好!”我的声音像接待一位久违的客户一样,略有惊喜。
“你好!赵峰,你母亲……”
“她老人家已经走了。”
“对不起!”白淼放声大哭。
“白淼,你不要哭,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几分钟后,我们又来到情侣茶屋。我们彼此默默地注视着,很久没有说话。白淼轻轻地拿起茶杯:“赵峰,我现在答应做你的新娘,你还会娶我吗?”“对不起,白淼,我要和宁静结婚了,就在今天,我们订下了婚期。”“什么?”白淼的手在抖。
“白淼,我以为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因为你从未向我表白过。你不在的这两年多,是宁静一直在支撑着我,我才没有因你的离去而倒下,是她辞去了很有发展的事业,去老家陪伴我的母亲。母亲临终前,要我答应她,一定要好好待宁静,不要让她受半点委屈。母亲把那对陶瓷娃娃拿去了,她说,她不要那个粉雕玉琢的儿媳落泪,她若流泪了,她在天堂也不得安息。”“你不要说了,是我错了。”白淼已哭成了泪人儿。“四年前,你是堂堂的总经理,我只不过是个端茶送水的小妹,我不想别人说你娶了个灰姑娘,更不想别人说我钓上了金龟婿。我认为,婚姻就是一架天平,夫妻就是两侧的砝码,只有地位相当,天平才不会倾斜。于是,我发誓,我要用四年的时间拿下名牌大学学位和商界白领的职务……”白淼已泣不成声。
“白淼,我们今生错过了,你现在已不是当年那个端茶送水的小妹了,若有真心喜欢你的人,千万不要再错过了。”我已记不清我是如何把她送回家的,我只记得我陪她哭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