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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猫和杰利鼠的旋转风车

  新生报到那天,我拖着行李箱,挂着一张长得快拖地的臭脸,站在好不容易找到的女生宿舍楼下,眯着眼睛抬头看,然后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哦,原来我们的女状元是一只小老鼠啊!”
  我听出这言语里的失望和揶揄,不由回过头去,原来是个留着中长发的男生。我瞪他一眼:“你谁啊?没事找抽吗?”
  那人立即跳水青蛙一样跳离2米远:“难不成末小歌不仅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
  我哼了一声,正寻思这小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行李已经爬上了他的背。他吧嗒吧嗒地走了几步后,撂下一句话:“走吧,我们的老鼠女状元。小的带您回寝宫休息。”
  来不及回击,我就被他逗笑了。
  笑完,竟有些恍然。
  “有好一段时间没笑过了吧?”我问自己。
  我自然地状元,我是用我考清华北大的脑袋来考这所破学校的。
  那时的我还觉得自己很伟大来着:为了爱情,把前途当猴耍。天底下上哪找我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女子?是的,我是为了羽翔,才和他报考同一所大学的。
  不想,就在来校报到的前两天,我在街上看见他牵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
  我想了想,在他们身后50米的地方拨他的手机,问:“在哪儿呢?”
  他很镇定地回答:“在家准备行李呢。”
  我听到我的心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结果,我迟了一周才去学校报到。叫我老鼠的秦暮成了我的御用大臣,他带我到学院写证明,到。。。。
  在偌大的校园里一通乱转,我已晕头转向,几欲跌倒。
  。。。。。。
  我眼前一黑,就要往地上栽。幸好秦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
  过了一会儿,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晃着一块德芙巧克力。秦暮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我不客气地吃起来,吃着吃着,眼泪掉下来。我有低血糖,只有羽翔知道,高中三年,他的品袋里都装了好多德芙巧克力,为的就是缓解我不时出现的头晕。
  没想到,德芙巧克力会通过这个“没事欠抽型”的男生,重新回归。
  我在校门口的书店找了一份兼职,我要忙起来,忘了那些破事。
  不料,越怕鬼就越见鬼。第一天去就碰到那个鬼羽翔,他牵着那个女孩的手,踏进书店。
  见他目光躲闪,我懊恼起来,把背挺得笔直地走上去,问:“羽翔,为什么不找我?”
  羽翔突然涨红了脸,愣在那里,那女孩看出名堂来,不由丢了羽翔的手,走到书架前乱翻,眼神却往这边飘。她的视线像扑棱着翅膀的鸟。
  我嘿嘿一笑:“你好啊”。
  羽翔活了过来:“我们有事,拜拜”。女孩过来了,我看着他们接过手,我的眼泪就不听使唤了。“末小歌,你欠我的两百元也该还了吧”。我瞪他:“你不懂怜香惜玉吗?”
  我的心情好些了,下班后去银行,关门了,ATM机也坏了我只好回学校。
  第2天,我在湖边散布,看见秦暮和一女孩想对着,不料,那女孩转身跑了。
  我很内疚。应为我秦暮没了给女孩买礼物的钱。我给秦暮道歉:“你就是嘴贱,眼小其实你五官还算端正,还吹的一口好口琴。。。。。。不要伤心了”
  秦暮说:“没什么,我守身如玉20载,还不是在等让我心动的女孩。”说着,把手放到我肩上。“拜托,我是杰利鼠,可不是你的闭月花。”
  秦暮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里竟有几分忧伤。
  渐渐地,习惯了秦暮的存在。
  他无处不在。
  在食堂排队打饭,眼前会忽然出现一只手把我的饭盒夺去,然后他把我有位置取而代之,还说:“过街老鼠,从喊打,你知不知道?这么多人不怕被踩扁啊你?”
  心急火燎地赶去教室看书,以为人满了,却见秦暮把旁边桌面上的一本古龙小说倏计收回抽屉,假装不经意地看向我:“这里,这里,小老鼠。”
  如此种种。我高高兴兴地接受,心绪也开始烦乱。他的好,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那天,他陪我去逛街。进了一家专卖旅游用品的小店,秦暮直奔一旁的软座,百无聊赖地左看右瞧。我则在背包区里看着一个一个的标牌暗自咋舌。
  结果,让我咋舌的还有那个女孩,她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眼前:“出去谈谈?”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角落里的秦暮,他正低着头看一本目录,浑然不觉。我点头,和女孩一前一后出了小店。女孩挺直接,说:“我决定原谅秦暮,可他倒说不愿原谅我。末小歌,你帮我劝劝他?”
  我想了想,摇头说:“感情的事,外人帮不上忙的。再说,掌心的小鸟,放开了,就飞走了,不是想回头就能回头的。”
  女孩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唇角挂着一丝冷笑:“是吗?我看,就是为了你,秦暮才不愿意回头的吧!”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冤得想撞墙。回头,看见秦暮抱着肩膀,无辜地皱着眉头。
  我走到他跟前用鞋尖敲他的鞋尖:“嘿,她说你是为了我才跟她分手的!”
  秦暮的视线有些慌乱,晃着晃着,晃到天花板上去:“你这只小老鼠可别跟着她乱想,我怎么会那么傻?”
  我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出了小店。站在门外,他的手在空中一摆:“末小歌,如果你想去阿克苏看风车,我替你去。”
  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那家伙莫非后背长了眼睛,他怎么知道我在找背包,又怎么知道我要去阿克苏?
  是的,我曾经和羽翔约定,要一起去阿克苏看风车。但计划总不如变化快,世事难料。
  不过,我还是想去阿克苏,想去看风车。
  秦暮一直不给我答案,关于他和女孩分手是不是为了我的答案。
  而我,对这个问题越来越感兴趣,不时旁敲侧击。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问得急了,他就用五指敲我的脑壳:“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啊?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就直说啊!”
  他的话砸得我脑袋半天抬不起来,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再也不敢问。他呢,这只可恨又可爱的汤姆猫,开始不理我这只杰利鼠,他狠心地把我扔在空气里。J
  最近上课,他总是姗姗来迟,还专找离我远我位子。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他连碰到我都远远的绕开,就像他是老鼠我是猫。以前所有的对比,都不过表明,他在我心中的位子越来越重,至于到了什么位置,我也不知道 。
  直到有一天,羽翔找我,他说:“小歌兜兜转转,还是发现你最好。”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说:“你用口琴吹张学友的《还是觉得你最好》?
  羽翔握着我的手说:“我回去学,半月后,教学楼的天台上,我会为你吹的”。
  我原以为我会感动。但是,我发现我的心没一丝欣喜和期待。
  我给秦暮发短信说:“羽翔叫我回到他身边” “很好啊”
  我心一凉。“ 可是我不喜欢他了”。 “那你看着办吧。”
  我和羽翔约定的日子到了。羽翔见了我,说:“可以开始了吗”。我点点头。他真的很聪明,不到半月,就吹得这么好。我看着他的影子,渐渐的模糊。
  曲毕,羽翔见我湿润的眼睛,以为我是感动的。“小歌,你肯原谅我了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吹得很好听。不过,不是我想听的。”
  羽翔问:“你不是说想要听《还是觉得你最好》的吗?”
  我冷冷地笑,说:“是的,不过不是由你来吹。”说完,转身离开。我知道背后这个男生,已经永远成为了过去。
  寒假,羽翔不时来找我,关心我,体贴我,一如以前。他没有对我死心。而我,也对他笑,陪他疯。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只有心知道,回不去了。
  新学期开学,我独自一人去了上次那家旅游用品店,挑了一只卡其色的背包,然后,去火车站买了2月27日从乌鲁木齐开往阿克苏的票。
  回校时,风吹得紧,雪花砸在脸上又凉又疼。我在寒风中给秦暮发短信,告诉他:“我要去看风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晚上,5087次列车。”
  手机响了,秦暮焦灼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暖:“末小歌,不要去,你的血糖低,一个人去很危险。”
  我说:“秦暮,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那边,秦暮沉默了,呼吸声在风里显得那么虚弱和无力。
  我拿着电话的手有些抖,正要挂电话,秦暮说:“明天晚上,我送你。”
  放下电话,我在风里傻傻地笑,忽然发现脸上有些湿,一摸,是雪,融了,化成泪。
  我知道他不愿意对我说出那三个字的原因,那天,我依约去A教学楼听羽翔吹口琴,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来,秦暮一直是羽翔的朋友,他们是初中的同学。羽翔决定和我分手时,怕我伤心,就托秦暮照顾我。等羽翔想与我重修旧好,秦暮就对我退避三舍了。
  这是他们男生之间的情谊,我懂,虽然我不甘心。
  那个叫枫叶谷的小山村,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那里有大片的枫叶林和巨大的磨房风车。山谷尽头,绵延的阿克苏山脉头顶,是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我合上书,对自己说,我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到这个叫枫叶谷的地方,看那些转动的风车。
  然而,我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2007年2月27日晚,秦暮来送我,给我带了一大包德芙巧克力,他的脸是持重的担忧和无奈,可是,他始终不愿说出那三个字。就在我绝望地转身时,他忽然说:“末小歌,给我看看你的票,没搞错吧?”
  然后,在我掏出票的一刹那,他把我的票抢了去,自己走进了人群,人群里传出他的声音:“你这只小老鼠,别给人挤扁了,还是我替你去看。”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乱得不知所措。
  新闻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的:2007年2月28日凌晨02时05分,乌鲁木齐开往阿克苏的5807次旅客列车因大风造成11节车厢脱轨。目前已证实4名旅客死亡,2名旅客重伤,32名旅客轻伤。据测风仪记录,列车脱轨地点瞬间风力达到13级。目前救援工作基本结束,1100名旅客分别乘坐救援列车和大轿车转往目的地,受伤人员也被及时送到事发地附近的医院进行救治。。。
  我疯了般冲出宿舍,去车站坐汽车,赶妻救助医院,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走过去,心里又惊又怕,直到透过玻璃看到他——只是额头上受了点轻伤,护士正在帮他搽药酒。
  我的泪水哗地流了下来。
  我迅速地把眼泪擦干,笑着走进去,在秦暮惊愕的表情里,我用手在他的胸口上一捶:“嘿!汤姆猫果然壮实得很啊!这么大的沙尘暴都没能把你灭了。”秦暮愕然地笑笑,然后一巴掌回过来:“托你的“福”了,我差点毁了容!”
  说完,我们一起呵呵地笑。
  秦暮告诉我,在列车出轨的一刹那,他没有害怕,反而觉得释然。他终于知道,有一些人和事,已经在某段时间里宣告结束,而他要做的,是重新登上幸福的列车,整装待发。
  窗外的暴风已经消停,正是看风车的好日子。我觉得。秦暮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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