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长城是中国人的生存哲学之一,是中华民族的象征和世界文化遗产。行走长城,用心感知,在荒草残垣中读出掩藏其中的文化密码,长城文学就是一例。
秦皇岛城东望夫石村有一座千年孟姜女庙,引来史上许多文人留下诗作。“秦皇安在哉,万里长城筑怨;姜女未亡也,千秋片石铭贞”,庙里的这副楹联正好与孟姜女在中国文学中的基调相吻合。秦始皇、长城和孟姜女是我们民族记忆中串在一起的三个节点,也是长城文学中不可分割的三个意象,把三者集于一身的城市唯有秦皇岛──它因秦始皇而得名,有中国保存最完好的长城和两京锁钥山海关,外加这座姜女庙。
可以说,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孟姜女的传说,两千多年来,这一传说以戏曲、歌舞、民谣、诗文、说唱等多种形式广为流传,成为长城文学的一个标志。尤其元代,杂居中常引用孟姜女哭长城的典故,如马致远《马丹阳三度任风子》“想当日范杞良在长城内,干迤逗的个孟姜女送寒衣”,孙季昌《端正好⋅集杂剧名咏情》“我待学孟姜女般真诚性,我则怕啼哭倒了长城”。说明早在元代,孟姜女哭长城 已定型。
有关孟姜女的诗词,代表性的有唐代僧人贯休的《杞梁妻》、明代陈绾的《姜女坟》、清代陈天植的《贞女祠》等。其中,《杞梁妻》不仅文学水准高,且被史家以诗证史,认定为孟姜女故事传说发展脉络的重要节点,诗曰:“秦之无道兮四海枯,筑长城兮遮北胡。筑人筑土一万里,杞梁贞妇啼呜呜。上无父兮中无夫,下无子兮孤复孤。一号城崩塞色苦,再号杞梁骨出土。疲魂饥魄相逐归,陌上少年莫相非。”僧人贯休首次明确了杞梁妻哭倒了秦长城。同时,现存的唐代敦煌曲子词中,孟姜女已等同于杞梁妻。
早在上世纪20年代,疑古派史学的创始人顾颉刚发表《孟姜女故事的转变》,对孟姜女故事进行了缜密的梳理考证,成为轰动学术界的大事。剥掉后世的讹传和添枝加叶,孟姜女 原形应为《左传⋅襄公二十三年》中发生在莒国(今山东日照莒县)附近的一次事件。公元前550年,齐庄公夺卫国都城朝歌(今河南淇县),回师途中,东袭莒国,战事不顺。齐国大将杞梁、华周不接受莒国的贿赂劝降,力战而死。齐庄公退兵,载杞梁尸回都城临淄,在城郊遇到前来迎丈夫灵柩的杞梁妻。庄公派人吊唁,被杞梁妻回绝,她认为丈夫有功于国,在郊外进行吊唁,不合乎礼仪,既缺乏诚意,又显得草率,对丈夫不够尊重。齐庄公不得已,亲自到杞梁家中吊唁。
这是历史上的真人真事,无关长城,无关秦始皇。这一故事在历代经典著作中几经传播,到西汉刘向《说苑》发生了重大改变,“其妻悲之,向城而哭,隅为之崩,城为之阤”。其后,孟姜女的悲剧才渐渐归罪于秦始皇修长城,并在民间文学中被演绎、渲染成具有神秘色彩的悲歌,成为对战争和暴政的控诉,也是对当政者的警示──迢迢长城路,筑人筑土一万里;纤纤弱女身,哭倒长城哭倒秦。
可以肯定的是,孟姜女故事的广泛流传,是民间情感的宣泄和表达,在长达两千余年的长城修筑史上,征夫何止千千万,孟姜女又何止千千万?比如,在抚宁县花厂峪长城,有一座保存完好的三眼敌楼,名为“媳妇楼”。相传,一女子来此寻找戍守边关的丈夫,得知丈夫已战死,便替夫在此楼继续戍守,此楼因此而得名。
(责编: 李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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