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富春江南岸的太平村，有个男人名叫阿林。阿林三十左右年纪。家里无田无地，整天挑着一副货郎担走村串户，靠做点小本生意维持家人的生活。
两年前他妻子患急症不治而亡。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女孩，名叫巧玉，长得又瘦又小，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可怜。阿林每天出去做生意，就把巧玉置于货郎担上。一头女儿一头杂货，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受尽风寒之苦。
巧玉七岁那年，有人为阿林介绍了邻村的一个年轻寡妇，那寡妇也是苦命人，男人得肺痨死的。两人有缘分，那寡妇就搬过来与阿林重组了一个家庭。谁知，这女人是小鸡心肠，非但没把巧玉当亲人看待，反而对巧玉百般虐待，从不给她吃饱穿暖。还经常要阿林趁早把巧玉送给人家当童养媳。阿林舍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不肯让巧玉离开自己。
一年后，女人为阿林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下更容不下巧玉了。。她对阿林说：”现在家里又添了一张活口，靠你一副货郎担，如何养得活一家四口。唯一的办法是把巧玉送给人家去养。”可阿林还是不肯，他说：”巧玉眼下已满九岁了，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在家里，多多少少可帮你分担点家务活，还能帮你照看孩子。你也可出门去为人家洗洗衣服。挣点钱补贴家用，何必让孩子去给人家当童养媳呢。”女人不敢明目张胆地与阿林叫板，只得变着法子暗地里折磨巧玉，巧玉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女人的一顿打骂。女人不用棍棒，只用手拧，而且专拣巧玉下身不能见人的隐私部位拧，让巧玉有苦无处诉。
一天，阿林回到家时天快暗下来了。他觉得有点累，想叫巧玉为他打盆洗脚水来，可喊了好几声。却不见巧玉答应。阿林觉得有点奇怪，就问女人，女人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阿林抬头一看，见堂间的桌子上有袋米摆在那里，问女人这米从哪来的？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地说：这米是用巧玉从后山村的一农户家换来的。原来，女人背着阿林，以十斤米的价钱，把巧玉卖给后山村的一家农户做了童养媳。阿林听了十分气愤，他背起桌子上的米袋，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你这是人做的事吗！”说完匆匆出门而去。他找到后山村的那户人家，说了不少好话。总算把巧玉赎了回来。
几年后，苦水里生、苦水里长，受尽百般艰辛的巧玉却出落成了一朵水芙蓉。每天上门提亲的、说媒的陆续不断。快把阿林家的门槛都踏烂了。女人把前来提亲说媒的一概拒之门外，其实女人心里早就有了小算盘，她要把巧玉当做摇钱树，在聘礼上狠狠地捞一把。大王庄的王财主早就给女人吹来耳风。若是把巧玉许配给他的儿子为妻，他将把临太平村傍的那亩田连同上边的那块地作为聘礼补偿给她家。见有这么丰厚的聘礼回报，女人心里乐开了花。她不同阿林商量，也没经巧玉同意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这王财主的儿子长相奇丑，心狠手辣。一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结识了社会上的一批狐朋狗友，长年在外拈花惹草。一次在与人争风吃醋的争斗中，被人打断了脚骨，落下终身残疾。巧玉自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尽管女人几次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压她，然巧玉坚持她的终身大事要自己作主，不肯轻易就范，有时被逼急了，她就来个以死相抗，女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久。巧玉心里有了意中人。两人情投意合，定下了结婚的日期。这天，男方托媒人前来索取巧玉的鞋样。当地乡下有这样的习俗：新娘子出嫁的当天，必须要穿男方做的新鞋。女人在取巧玉的鞋样时，顿生恶念，她在巧玉的鞋样上做了手脚，悄悄地改小了一圈。
出嫁这天。巧玉在穿男方做来的新鞋时，发现男方做的新鞋太小了。穿不进去，可按当地习俗又不得不穿，在旁人的帮忙下，才勉勉强强地穿了进去。过小的新鞋穿在脚上，可真有点难受，脚趾被挤压在一堆十分不适，走起路来钻心的疼。巧玉穿着小鞋举行结婚仪式，走红地毯、跨火盆。晚宴时还要与新郎一桌桌地向客人敬酒，一场婚礼下来，整个人都快要瘫痪了。好不容易等到闹洞房的人都走了。新房里只剩下她与新郎时，她才迫不及待地把鞋脱了下来。一看，只见双脚又红又肿，大脚趾、小脚趾和脚后跟好几处皮都被碾破了，难怪刚才痛得这么厉害。新郎看了十分心疼，急忙找来一块干净的软布，把巧玉的双脚包裹了起来。
转眼到了年底。巧玉回了趟娘家，向女人要父母和弟弟的鞋样，说是快过年了，为娘家每人做上一双新鞋，以尽孝心。女人先前给巧玉穿过小鞋，心存顾忌，害怕这次遭巧玉报复，在取鞋样时预先把自己的鞋样改大了一圈。而巧玉则认为后妈的鞋样过小，如依样做的话，鞋穿在脚上难受、不舒适，为此她把每个人的鞋样都改大了一圈。俗话说：”衣不加寸、鞋不加分”。巧玉做的几双鞋都显得有点过大，特别是后妈那双，大得有点离奇，根本套不住脚。
“你这鞋是怎么做的，你妈不是有鞋样给你的吗？”父亲不满地问。
“我觉得妈的鞋样太小。依样做的话穿起来怕不舒适。上次结婚时我就吃足了鞋太小的苦头，所以我就把鞋样改大了一圈。”巧玉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她结婚时穿的那双鞋。同家里的鞋样一比划，发觉鞋要比鞋样小一圈。后妈坦白说：”因你在婚姻上不肯依我的主张，故我在鞋样上做了点手脚，改小了一圈。让你吃了苦头，为防你报复，我在给你鞋样时，已把自己的鞋样改大一圈了，谁知又被你改大了一圈……一报还一报，你我之间扯平了。”
这可不一样，阿林正色道：”同样是改鞋样，你是出于报复，女儿是出于报恩、体贴。”几句话，说得后妈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据说：穿小鞋这一说法。就是从那时流传开来的，如今，人们把上级对下级或人与人之间进行打击报复和暗中刁难等种种不齿行为通称为”穿小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