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李西阳”揣着几千元钱,孤身去山里收购山货,希望能做一笔好买卖,发些小财。他走的时候,拉着妻子的手说:“你在家里要好好侍奉二老,不出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可是,这一走,半年也不见回来。妻子对他的盼望十分迫切,常常茶饭不思,坐卧不宁。
丈夫半年不回来,做妻子的且有不打听的道理。只要有人从山里回来,妻子总是跑去打听丈夫的情况,无奈的是,每次都是怀着希望而去,带着失望而回。其实,对于丈夫的情况,妻子不知做了多少次假设,有好的,也有坏的。
一天夜里,等两个娃娃都睡了,妻子就歪靠在椅子上,但见月光如水,薄云如纱,心中对丈夫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正当想得无法自拔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穿着青衣的老奶奶拄着拐杖,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奶奶站在她面前,掘动着干瘪的嘴说道:“你就是李西阳的妻子吧?”
妻子站起身,点了点头,道:“对,我就是李西阳的妻子。老人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奶奶皱了皱满脸的皱纹,慢吞吞的说道:“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拉住妻子的手,就朝屋外走去。
月亮虽然不是很圆,却很漂亮,就像一只小船漂浮在天空中。走到村口,妻子觉得速度太快,有些受不了。
老奶奶回头对妻子说:“照你的速度,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看来,得替你找个脚力。”
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老妈妈,我能行的。”
老奶奶说道:“你怕鬼吗?”
妻子有些莫名其妙,回道:“谁都怕鬼,何况我是一个弱女子。”
老奶奶说道:“如果你不怕,我就找只鬼来背你,可是你胆小如鼠。”
听老奶奶这么说,妻子恼羞成怒,道:“我不怕鬼,就算死,我也不怕。”
老奶奶说道:“不怕就好!我立刻为你找来一只鬼,背你一同前去。”说着,老奶奶比比划划,叽里咕噜捣腾了一阵,“受我庇护的孤魂野鬼,快快现身。”话音刚落,一只青面獠牙的鬼怪就从地下冒了出来。
那青面獠牙的鬼怪一弯腰,声如巨雷,道:“你赶快上我的背上来,我背你走一程。”
妻子十分害怕,但也强撑胆量,跳到鬼怪的背上。鬼怪背起妻子,像离弦之箭一般飞了起来。老奶奶也跟在鬼怪身后飞了起来。就在飞起来的那一刻,妻子的鞋子弄掉了一只。
原本,妻子想让鬼怪停下来,但又有些害怕,也就没去理那鞋子的事情。飞了半盏茶的工夫,鬼怪停下来,把妻子放在地上,又钻进地缝不见了。
老奶奶停了下来,道:“你不是很想见你的丈夫吗?我带你去见他。不过,我得先跟你约法三章。”
妻子说道:“老奶奶,只要能见到我的丈夫,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老奶奶说道:“你们夫妻见了面,千万不能做云雨之事,否则,你们夫妻可就真的要人鬼殊途了。”
妻子红着脸,说道:“虽然我们夫妻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但是我也有分寸,绝对不做云雨之事。”
老奶奶笑了笑,拉着妻子的手,继续往前走。妻子问:“老奶奶,我该怎么称呼你老?”
老奶奶说道:“我是至阴之物,能养尸护魂,让死于非命的孤魂野鬼有个落脚的家。如果非要称呼我,就叫我‘槐’吧。”
妻子说道:“槐,木鬼为槐。我就叫你‘槐奶奶’吧。”
老奶奶呵呵一笑,道:“你这个小娘子真聪明。不错,我就是木鬼为槐。”
妻子又问道:“槐奶奶,你今年高寿?”
老奶奶呵呵一笑,道:“我已经三百多岁了,收容了许多孤魂野鬼。你丈夫就是一只可怜的孤魂野鬼,我看他可怜,就收容了他。”说话间,已来到一间庭院,十分宽敞,里面有明亮的灯光照出来,还不时传出多人说话的声音来。
老奶奶推开门,屋子里全是奇形怪状的人,有的没有脑袋,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手臂,有的只有半截身子。妻子吓得面如死灰,转身就要跑,老奶奶一把拉住她。
“你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可怜的孤魂野鬼,它们不会伤害你。再说,你的丈夫就在里面,你要是跑了,就永远见不着他了。”
这时,只见一个被挖了心肝的鬼走过来。妻子仔细一看,正是自己的丈夫——李西阳。
李西阳见到妻子,十分惊讶,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赶快离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还没等妻子开口,老奶奶就抢先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家吗?我带你的妻子来,就是帮你圆梦的。”
没有心肝的李西阳拉着妻子手,走到另一间安静的屋里。妻子见没有其它人,拉着丈夫的手说道:“难道你已经死了?”
李西阳说道:“我被一群无赖活活挖掉心肝,尸体被扔进江里喂了大鱼。成了孤苦伶仃的野鬼,幸好遇到‘槐’奶奶收容我,让我免受风霜雨雪之苦。”
妻子说道:“你为何不去投胎?”
李西阳叹息了一声,道:“死于非命的人过不了鬼门关,只能做游魂野鬼。”
妻子又问道:“你被歹人害死,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还不能过鬼门关,只能做游魂野鬼。”
李西阳说道:“只有等我的阳寿到了,才能走过鬼门关,去阎王殿里接受审判。”说着,将妻子揽入怀抱,就要与她亲热。妻子也想亲热,可是,一想起老奶奶的话,也就拒绝了丈夫的行为。
李西阳看着妻子,说:“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和孩子们。”
妻子流着眼泪说道:“我们又何尝不想念你呢,只是阴阳两隔,不能见面罢了。”
忽然,一阵鸡鸣声响起。李西阳面色大变,使劲推了她一把。妻子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歪靠在椅子上。她回想着梦里的情景,慢慢站起来,发现鞋子不见了一只。鞋子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她搜索着,走到村口,那只鞋子果真遗落在道路上。
那一刻,妻子相信丈夫已经死去,就去报案。过了三个月,“李西阳被挖心一案”终于告破,凶手也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