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怀孕快八个月了,最近总感觉胎动异常频繁,到医院检查后,大夫告诉她说,孩子的心跳有些快,让住院吸氧观察几天。陈芳是跟随丈夫的工作调动来到这个城市的,这个县城很小,治安也乱,所以做警察的丈夫总是很忙,这几天正在调查一桩案子,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为了不让丈夫分心,她是自己来医院的。给她安排病室的是一个叫小苏的护士,小苏告诉她,妇产科现在只剩下了一间病房有空床,随后带她到了二病室。 二病室里有两张床位空着,陈芳选择了一张靠窗子的躺下来,随后小苏给她吸上了氧气。到傍晚的时候,她感觉肚里的胎儿已经恢复正常的胎动,便她给丈夫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情况,让他安心工作。打完电话,她便熟睡了过去。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陈芳忽然感到有人在推自己,还对她说:“你起来,起来,不要睡我的床!”陈芳心想,谁这么讨厌,已经睡着了还让人挪地方。突然之间,陈芳意识到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她猛地坐起来,却发现病房内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的人影。 陈芳以为是做梦,看看表,正是午夜时分,便又躺了下去,想继续自己的睡眠。但刚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她又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说的还是那句话:“你起来,不要睡我的床!”这次她听得清清楚楚,是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声音。她再次睁开眼睛,却依然没有看见什么,一缕月光从窗子里泄进来,病房内有份冷幽幽的感觉。 陈芳觉得很奇怪,这次她坚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再也没了睡意,打开灯坐在病床上,再也未合眼。天亮以后,丈夫徐勇来了,看到她满脸的倦意,问她怎么没睡。陈芳便对丈夫说了夜里的怪事。徐勇笑着说:“一定是你一个人害怕了,做恶梦,今晚我来陪你!” 护士小苏来了以后,陈芳说想换个病房,这张床睡上去很不舒服,小苏说实在没有其他的空闲房间了,最后陈芳说那就请把我换到另一张床上吧。小苏看了看陈芳,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答应了。 下午,徐勇请来了妇产科的李主任给陈芳检查。猛一看到李主任,陈芳的心一揪。李主任是个歪嘴女人,样子很难看。检查完后,徐勇告诉陈芳,李主任是因为面部长疮留下了疤痕才变成这样,其实,她年轻时挺漂亮。因为工作关系,徐勇和她打过多次交道,很和善的一个人。夫妻俩说着话,转眼天就快黑了。 这时,徐勇的同事小张来到病房,让他必须去局里一趟,说那件案子有了重要的线索。徐勇抱歉地看着妻子,说真对不起,我又要走。陈芳知道,当刑警的就这样,有时,他什么也不会说,接到电话就走。陈芳宽容地对丈夫点点头,看着徐勇和小张走了。 病房里又剩下陈芳一个人。天已经黑了,因为昨夜没睡好,她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陈芳忽然感觉病房内雾气迷漫,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站在昨天自己睡过的那张床前,用手去摸着床板,像是在找什么。这时候病房的门响了,小苏开门进来,问陈芳哭什么,是不是不舒服。陈芳说我没有哭啊,小苏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奇怪地走了。 她再次躺下来,朦胧中,忽然又看到那张床上有两个孩子,爬来爬去地玩着,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孩子的头突然掉了下来,那个没头的孩子还在爬来爬去,竟然从床上爬下来,钻到了床底下,一会又爬出来,爬到了陈芳的病床前,小手向上乱抓着。陈芳猛地坐起来,又是一个恶梦。 天亮以后,陈芳坚持要换个病房。小苏只好在四病室加了床位。帮她收拾东西时,小苏说:“真是邪门,谁都不愿住这间。”陈芳看她拿东西走了,便走到那张床前,掀起床垫看了一眼,床板上竟然有一片血迹。 很快又到了晚上,因为这病室里人多,陈芳感觉心里踏实多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又有人在推自己,她猛地睁开眼,这次竟然是护士小苏。小苏示意她不要说话,让陈芳跟着她走。陈芳很纳闷,但还是起身和她一起走出了病房。走廊里的灯有几盏坏了,昏黄的灯光下,陈芳感觉小苏走得很快。一直带她到了医生办公室,小苏推开门,往里面的小间走去。陈芳不知她要干什么,只见小苏在一张桌子的抽屉里翻出几张纸,然后塞在了一个柜子的后面。随后,又领着陈芳顺原路回到病房,示意她躺在床上后,这才转身离开。在小苏离开病房的那一瞬间,陈芳忽然注意到小苏的头发一直垂到了腰际,而白天小苏明明是个短发的小护士。 第二天早上,陈芳以为是又做了个梦,但同室的一个病友却说,你昨天去厕所也不叫我,我看见你回来自己不敢去了,只好叫醒了别人。陈芳一愣,昨天她根本没去厕所。 这时小苏进来对陈芳说主任找她有事,出来病房以后,陈芳问小苏是不是昨夜值班?小苏笑着说昨天是小王的夜班,然后问怎么了?陈芳觉得很奇怪,对小苏说,没什么,我夜里梦见你了。 到了医生办公室,陈芳看到这里的摆设和昨天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里间是李主任的办公室,这会儿她正坐在夜里小苏找过东西的桌子旁。看见陈芳进来,李主任忙站起身让陈芳坐下。李主任说我看过了你的病历,还有一个多月才到预产期,如果感觉没什么异样,可以出院了。在写出院证明时,李主任提起了徐勇,说他是个能干的人,正是徐勇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多关照一下陈芳。这时候外面有人喊李主任,李主任让她等一下,就出去了。 陈芳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觉得奇怪。她站起身,下意识地向那个柜子后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卷纸,上面蒙了好多灰。她伸长手臂把那卷纸拽了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病历。刚要仔细看下去,这时候听见门响,她赶紧把那几张纸夹在了衣服里面。李主任进来又对她交待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便送陈芳离开了办公室。 回家后,陈芳把那几张纸打开,看到这是一个叫艾丽的病人的病历,她是因为双胎妊娠七个月水肿而入院的,后来因为胎死腹中而做了终止妊娠的手术。奇怪的是,她的亲属栏里竟然没有任何相关人的姓名。陈芳继续往下看,手术是李主任和一个姓吴的大夫所做。手术中一个胎儿移位先产下双脚,头却和另一个胎儿卡在骨盆里生不下来。最后,是李主任用剪子剪断了头,把头推进了腹腔,等另一个胎儿产出后,又把头拽了出来。产妇后来因为生产时间过长,大出血而死亡。陈芳还看到,艾丽住过的病床正是在二病室。 陈芳愣在那里,眼前再次闪出夜里曾看到过的那个长发女子,还有那两个玩耍的孩子。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就再次拿起病历,从头翻看,发现病历上填写的病人家庭住址,那是离自己家不远的一处平房。 陈芳忽然想去那里看看,便按照病历上的地址找到这处房子。门紧闭着,她敲了好长时间,才从旁边的房门出来一个老人,对她说里面没人,租房子的人不知哪去了。陈芳说自己是艾丽的亲戚,老人这才拿出了一串钥匙,边开门边说房子是他的,艾丽和一个男人交了两年的房租,后来她住院了,就再也没回来,那个男的也不知哪去了。两年期限快到了,如果再没有人来,老人会把房子转租出去,正愁着里面的东西不知道往哪放呢。 陈芳走进屋子,一股霉味呛得她咳嗽起来。屋子里的东西都整齐有序地摆放着,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男人的合影,一撂厚厚的书上面布满了灰尘,旁边还有一个日记本。好奇心让陈芳一页页地看了下去。日记里记着主人的所有心事,她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不可能给自己结果,但为了感情,她却一定要生下肚里的孩子,然后再离开这个城市。看了许久,陈芳泪眼婆娑地合上日记,带回了家。等丈夫回来以后,她把病历和日记一起交给了他。 几个星期后,徐勇回来告诉她,艾丽的案子破了。照片上的男人是李主任的丈夫,他以为李主任没发现自己的私情。却不知道李主任早已经知道了艾丽,当艾丽去医院就诊时,李主任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李主任偷换了药使胎儿死在腹中,后来催产时又导致了胎儿移位,在李主任剪断胎儿脖子时,故意碰伤了艾丽的大血管。因为这个城市没有艾丽的任何亲属,所以死后并没有人责问这起医疗事故。其实,这一切吴医生都知道,她在事故发生后就调离这所医院去了另一个城市,临走时也许是良心不安,她把自己记录的一份真实病历藏在了柜子后面。 徐勇说,李主任已经被拘捕判了死刑,她的丈夫在得知真相后,也突发心肌梗塞,没有抢救过来。 陈芳想,这下艾丽该瞑目了。就在这天夜里,她的肚子突然疼起来,徐勇搀起她,两人赶紧打车到了医院,正巧又是小苏值夜班,住进二号病室后,因为情况紧急只好在病房里做好了接产准备,疼得一头汗水的陈芳,恍惚中忽然看到病房的门开了,李主任走进来裂开歪嘴狞笑着说:“还是我来接产吧!” “不要!”陈芳大叫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