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想出去走走,但这首先要有闲置的钱和闲暇的时间,如今这两者充足的人越来越多,旅游业就显现出空前的繁荣。
美国哲学家桑塔纳亚说:人出行的主要原因是他对这个世界、对他自己厌烦了。人们一次次地出游,努力积累起对他乡异域的印象,以便在日后单调的岁月里还能咀嚼那有变化的几日里的滋味。这样的旅游,也是现代都市人试图对自己的生存作一次虚构和演义,作一次没有风险的创作,试图拉扯一下已有些僵硬的灵魂。而旅游业的过分繁荣,名胜的风景成为人海的风景,总让一些怀着雅兴而来者败兴而归。
有一种放逐灵魂的出游,是漂泊者的流浪。而不是为了变换生活环境抑或饱食终日后去“呼吸点新鲜空气”。这样的漂?自者,他们无法将生命之舟系于一处,他们躯体的远行。实在是源于灵魂对生存不安地询问。他们是职业的流浪者,他们没有最终的目的地,漂泊是他们生存的方式。台湾有个叫许达然的作家在一篇叫《远方》的文章中这样写道:“如果人生是无涯的嵯峨山脉,那么活着就是_连串对远方的向往和朝圣,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却又有另一个远方在呼唤。无穷的远方,有限的生命,使人抱憾饮恨。”前些年,一个叫余纯顺的上海人,就曾经抱着漂泊的抱负信誓旦旦地说:“在这天底下,有许多我迟早要去的地方。”在庸常人们的眼中,像余纯顺这样的人宛如可笑的堂吉珂德。
德国哲人康德一生没有离开过东普鲁士疆土,但他却让自己的灵魂一次次出游。他的学说和思想超出了他所生存的那个时代。他让灵魂一次次踏入思想的禁区,他的灵魂其实已经远行到了今天,还将继续远行到未来。
“你无须离开你的房间。只要坐在你的桌边聆听着。不只是聆听,还要等待。不只是等待,还要保持静默和孤独。然后世界将会拆下它的假面,坦然无蔽地向你奉献,它毫无选择,它将在你的脚下出神且猛喜地旋转。”这是许多年以前,一个叫卡夫卡的奥地利人悟出的另一种让灵魂远行的方式。那有着瑰丽风景的思想的远方,人迹罕至。这样的灵魂远行者,他们的探险并不比历经悬崖险滩、大漠黄沙付出的代价更少。而无论是大地还是思想的远方,只有灵魂坚强者方可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