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了解那个女孩,始于一次恶意的玩笑,而我当时并未觉察到自己的恶意。
同学们喜欢拉帮结派,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还没有学会怎样去尊重他人。大家总是簇拥在一起,排异与附和,从未意识到要去照顾别人的感受。
事情开始于她转学到来。
“大家好,我叫白洁,原来在镇中学读书,今年暑假刚搬到城里……”她的话音未落,底下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几乎就在她说出自己名字的同时,啧啧声四起,夹带着一些坏笑,只是碍于班主任在场而强忍着没喧嚣起来。我知道大家在笑什么,我们之间只需一个眼神便可心领神会:苍天啊,大地啊,长得像煤炭一样黑黝黝的小女孩,竟然名叫“白洁”?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节课大家都心不在焉,我和小伙伴们传起了字条,中心思想就是谈论新来的同学白洁,她的衣服多么土,她的个子多么矮,最主要的是她的皮肤多么黑。
在普遍认为“一白遮百丑”的年代,能黑成这样也算是奇葩,她就不能做个美白、敷个面膜什么的?不用说了,她肯定是个乡巴佬。更奇葩的是,这样的人竟然跟我成了同桌。
下课之后,没有人与她交谈,同学们都像躲瘟疫一般小心翼翼地与她擦肩而过,各玩各的去了。当我挤出人群来到我们的据点——篮球场旁边的看台时,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顿时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弄得我面红耳赤。笑什么笑?不就是之前打赌说,如果新来的同桌是女的我就追求她吗?这下我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她应该是全班最丑的女生了。
食言就要请客,而且要当天兑现,这晚总共花掉了我近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对白洁的厌恶自此开始。
我一直想捉弄一下这个同桌,但总找不到机会。文具盒里放毛毛虫?太小儿科了。头发上粘口香糖?不懂事的蠢孩子才这样做。我们早已不是没有思想、纯粹顽劣的孩子,我们有着自己的喜好与判断,也大概明白同学之间最好不要撕破脸皮,更何况是对一个女孩子。但是,我真的厌恶她,她皮肤黑、牙齿龅、个子矮,一双大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着观察周围的人和事。更可恶的是,她一点儿也不矜持,干什么都积极主动,上课回答问题声音很大,做操时动作幅度很大,惹得人人注目,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同桌。
2
机会终于来了,教节庆祝晚会,每个班级都要准备节目,我通常是活跃分子,但这次我决定把出风头的机会留给她。
“白洁,我看你能歌善舞的,教师节晚会你表演一个节目吧。”
“真的?”她喜出望外,丝毫没有觉察到我的“险恶用心”,“那我表演什么好呢?”
“嗯……老师们都喜欢经典的东西,比如经典电视剧什么的,你演白娘子怎么样?”
“对,大家都爱看,排个小品吧。”她闪烁着大眼睛思索着,“编个什么故事好呢?”
“不演小品,来个歌舞吧,你一个人表演。”我说,“就唱《千年等一回》,你扮成白娘子边唱边跳就行,保证能火。”
她迟疑地问:“能行吗?”
我一直认为这只是个玩笑,并无太大恶意。她本就是个性格外向的人,班会上发言积极,读课文时声音很大,有表现的机会绝不错过,那么让她表演节目等于是成人之美。但我又不能真的让她大出风头,要让她出丑,因为她使我出了丑,虽然她并不知道。
白娘子是什么人?峨眉山上的白蛇精,美艳动人,婀娜多姿,哪里是平常女生可以模仿得了的。她皮肤黑、个子矮,心态就如那些一心想出风头的人,浑然忘我而不觉自己丑。我就是要她被大家笑话,算是一种报复。而她竟然真的信了我的话,把节目报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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