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路,在我们村子里头算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了。他世代以农耕为业,辛勤耕耘着祖宗传下的几亩薄田,由于冒得“外水”,手头总是紧巴巴的,小日子过得清贫拮据。他虽然也读了点书,又因为冒得可供“荫佑”的大树,照样是做不了官,发不了财。
今天,逢圩日,他早早地忙了一阵子田土里的事,吃了个迟早饭,牵出自家的小毛驴,拿块汗帕拍了拍驴背上的灰尘,将汗帕往腰上一系,用力按了按驴背,顺势就爬在驴背上面,右脚往上一跨,两手在驴背上一撑,就坐直了腰板。他扯起缰绳,两脚在毛驴子肚皮上夹了两下,“走——!”地一声令下,毛驴子老老实实地驼起他,慢慢腾腾地往圩场上走去。
一路上,王小路骑在毛驴背上悠扬自得,左摇右晃,还和着毛驴子的慢步节奏,口里时不时地哼上几句小曲,吟上两句古诗。走着走着,两个阔少爷骑着高头大马,忽然象一阵风儿似地冲到了他的前头,把他的小毛驴吓了一跳,差点儿冒把他从驴背上摔下来。他心中自然有些不平,不悦。
当他看到那些挑着担子的汉子和背着小孩的女子时,他又心平气和了。他正了正身子,扯起嗓门儿,拖起腔调,唱起了我们乡下人最爱唱的山歌号子:
别人骑马——我骑驴嘞——,他吃鱼肉——我啃薯嘞——,细细想来——我命不如哟——,
回头看到——挑脚夫嘞——,带崽婆娘——更辛苦嘞——,比上不足——我冒关系耶——,
比下有余——我呀——知哟——足——。呜————喂!走哟!
歌声刚落,只见他扯起缰绳,夹紧双脚,左手在毛驴子屁股高头一拍,小毛驴吃力地小跑起来。他吹起口哨,昂首挺胸,显得更加怡然自得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