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小气是全村出了名的。年轻时就能在“针尖上削下铁来”。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像鲁迅先生说的“愈尖刻便又愈有钱”。近几年,二叔年纪大了,眼神越来越不济,可那嘴上却又多了句口头禅——“败家子”。见了二婶骂“败家娘们”,见了我堂哥骂“败家子”。唠唠叨叨的,搞得一家人都烦他。
一天傍晚收工回来,二叔放下工具就朝条案上放着的茶壶走去,还没摸着茶壶把,看到旁边的饭桌上一坨深黄深黄、不稠不稀的东西,嘴上就骂开了:“一群败家的东西,这么大一坨酱掉到桌子上,就没有一个人看见,这个家迟早要败在你们手上——”二叔一边唠唠叨叨地骂,一边伸出两个指头蘸起那坨黄黄的东西就放进了嘴里,“呸呸呸”二叔一边不住的往外吐,一边骂:“是哪个败家的鸡,屎不拉到地里去做肥料,拉在桌子上,老子还以为是一坨酱!呸呸呸!”
二叔把鸡屎当大酱吃了,就像吞了一团火,顺手抄了根棍子就找那只“败家”的鸡。上黑时分,屋里的光线暗,老人家的眼睛本来就不怎么好,心里又窝着火,在地上找了一圈没找着,一抬头看见条案上有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心里又恨恨地骂开了:“原来是你这个败家的芦花鸡呀,你不把屎拉到地里,害得老子吃你拉的屎。小样!躲到条案上去我就找不到你了?”
二叔扬手就是一棍子扫过去,就听得“咣铛”一声,白花茶壶的上半截被二叔一棍子打飞了。二叔一惊:“咦!不是芦花鸡?”赶紧扔下手中的棍子,捡起地上茶壶的下半截,紧紧地抱在怀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喃喃地说:“唉!总算老天保佑,不是只茶壶是只碗,要是只c这一棍子还不又打掉我十好几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