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母亲很早便失去了丈夫,自此与女儿相依为命,坚守寡居的日子。其间不少好心人从中撮合,劝其改嫁,母亲总是慈爱怜惜地凝视着女儿,女儿显得那么羸瘦:“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不会让她遭受一丁点的委屈和伤害。”
时间过得真快,当不再有人在母亲面前重提婚嫁之时,她已人老珠黄,红颜褪尽,而女儿却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母亲为女儿点燃18根生日蜡烛的那一年,女儿考取了一所很远很远的大学。临别之际,从未离开过母亲的女儿,紧紧抱住疼爱自己的惟一亲人,哭得死去活来。
母亲曾是一家国营企业的普通女工,微薄的工资本来就捉襟见肘。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企业终于难负连年亏损的重荷。厂子卖给了外商,母亲拿着少得可怜的工龄买断费回了家。站在进进出出几十年的厂门外,母亲的心虚空、失落而迷茫。
大学念书的女儿,是母亲的希望和动力,相比之下,虚荣和脸面显得太微不足道。母亲在一个社区干上了清洁工,负责清扫整个小区,并将垃圾窖中的垃圾,装运到相距甚远的垃圾处理场。母亲给女儿写信,说自己找到了这份新工作,让她不要为钱的事忧虑。女儿的泪水湿透了信笺,一个晚上辗转难眠。
暑假来临,女儿归心似箭地往回赶。毒毒的日头下,母亲孤独地站在垃圾窖旁,老远就闻到一阵阵恶臭随风飘来。母亲用一把大铁铲,吃力地把垃圾铲到人力三轮垃圾装运车上。铲一铲,成群的绿头苍蝇便“轰”地飞舞起来,然后像黑色的雨滴,落满了母亲的头上、脸上和身上。女儿见状,撕心裂肺地喊:“妈……”,便“砰”地扔下行李奔向母亲。女儿从母亲手中夺过铁铲,狠劲地铲起来,眼泪禁不住扑簌簌流淌下来。
“唉呀!芹芹,你已经是大学生了,这种邋遢下贱的粗活怎么能让你干?!”母亲急了,使劲把女儿拉离垃圾窖,并夺回铁铲。
“妈!就是成了博士生,您还是我妈,我还是您女儿啊。您都可以干这种粗活,我有什么干不得?”女儿执拗地和母亲来来回回地争抢起铁铲来。最后,母亲终于拗不过女儿,妥协地把铁铲让给女儿,眼眶中闪烁着泪花,一如往常怜爱地注视着女儿。
女儿和母亲又忙碌地干将起来。在不远的地方,一个路过的男孩目睹了这幕感人的场面。他心潮澎湃,并有一种无法遏制的圣洁的情感在心中升腾。他用心记住了这个垃圾窖的方位,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芹芹。
一连好几天,男孩都伫立一隅,暗暗痴痴地看着那位母亲的女儿,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干着低低的“下贱”事儿。他没有勇气,也想不出办法和芹芹进行接触。暑期一天天过去,男孩有点急躁起来。
垃圾送往垃圾处理场的途中,有一段陡坡。男孩“跟踪”芹芹到此,见她们母女俩一前一后吃力地往上推,终于计上心来。男孩第一次帮忙推车,芹芹惊讶而感激地看看他,在坡顶甜甜地道了声谢谢;男孩第二次推车,芹芹疑惑地看看他,没有作声;男孩第三次推车,芹芹似乎意识和预感到什么,脸上掠过一丝绯红。当暑期所剩无多时,男孩大胆地一手推车,一手将一束紫红的玫瑰送给旁边的芹芹。她的脸“腾”地一下红过那份意外的礼物。
暑期结束,男孩送芹芹上了火车。男孩坚定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无论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你成为我的新娘。
男孩生长在一个大家族,家族里“官爷”“大款”不少,他的“倒行逆施”在亲威中炸开了锅。有着显赫地位的父亲怒斥儿子,为何硬要找一个清洁工的女儿,给家里人脸上抹黑?男孩鄙夷地看看前来“规劝开导”的众亲戚,淡淡地只扔下一句话:“她们比你们中的任何人都干净!”便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