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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垒

  那一屉豉汁凤爪从热气腾腾到冰冷僵硬后来已记不清是谁点了这么一个彼此都不喜欢的点心。

  就好像现在面前这两个陌生人一个是半只脚已踏入社会的成年女性而另一个只是初中刚毕业的懵懂男生。

  怎么看画风都不一致的两个人却不知为何要面对面坐在一起吃早饭聊天相亲。

  “你读大学了”

  “嗯。”

  “你还有多少天毕业”

  “两年。”

  “那你读了几年了。”

  “两年。”

  当她以为要进入大学终极问题时他的话锋急转直下

  “这两年你过得快乐吗”

  “并非不快乐……”

  “我离大学很久远但我知道我现在很不快乐。”

  “是因为我吗。说实话这样的安排也让我……”

  “并非全都是。”他夹了一只鱼眼放在她盘子里“你很憔悴从照片到本人所以我猜你一定过着颠三倒四的生活。我父母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们未曾开心过。”

  她得体地笑着“你说的对可这样的憔悴我觉得很值得。”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的确很幸运至少你的不快乐是看得出来的然后可以以各式各样的身份来享受别人的关心。”

  这番话他昨晚编排了很久从修辞到措辞从刀刃到锋芒。在他看来她应该被他的成熟所噎住她肯定有好多话堵在喉咙里却说不出口。

  沉默是幼稚的胜利。

  她不知该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解释成年世界里的秩序和规则她不知道十六岁的世界究竟应是怎样的纯良童真。

  因为她十六岁的时候早已体验过人间百态世情冷暖。

  那年她刚从她伯父手中要回了祖父的家宅结束了两家长达八年的诉讼纷争。在亲戚朋友的冷嘲热讽下毅然背上行囊走向深山采集标本。只为了3000块一个月的工资能给风雨飘摇的家庭献上杯水车薪。

  彼时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食而眼前这顿早饭竟能化掉当初半个月的心血。

  人生是何其荒谬她又是何其憔悴。

  放在边上的凤爪逐渐萎缩成朱红色的枯枝底下豉汁早已变成干涸的河床。

  尴尬化解在服务员的赔笑声中。

  被撤掉的凤爪或许还会经过水蒸气的沐浴重新以鲜活的生命姿态绽放在别人的味蕾上。

  没有人会知道它的过去也不会有人想了解它的过去。

  她微笑抬头不期遇上他清亮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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