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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小照

  那年,志军听到征兵的消息后,也没征求女友小赵的意见,毅然决然地带头报了名,满怀保卫祖国的豪情,踏进了绿色军营。

  一天深夜,志军所在的新兵连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声。四分钟内,全连官兵齐刷刷地集合到操场。连长压低声音斩钉截铁地说:“同志们:据可靠情报,马脊峰上有一小股特务在活动。一排、二排负责南北夹击,迂合包围;三排负责穿越山峰,重点追捕。记住,要捉活的!”

  担负搜索任务的志军,早上站岗时突然发现山顶上空飘浮一顶气球,气球下悬吊着一个黑匣子黑匣子不时飘散出巴掌大的反标。志军立即向上级作了报告。不一会,全团官兵翻山越岭,披荆斩棘,拉网搜索。现在连长说山上有特务,志军相信。但他是新兵蛋子,还没配枪,免不了心有余悸。于是,他一边搜山,一边顺手捡起几块鹅卵石放在挎包里,虽说不是枪,不是刀,也算个冷兵器。

  在一个陡峭的山洞口,志军发现积雪上有人走过的脚印。瞬间,洞口被围困得水泄不通。一会儿,志军朝洞内大声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举起手来!缴枪不杀!负隅顽抗,死路一条!”大家屏气凝神,却没听到山洞里发出半点异常声响。

  志军入伍前是个杀猪匠,每次杀猪之前他都要喝白酒三两。入伍后,他的水壶里不是装的水,而是偷偷装的酒,有时乘人不备,偷偷抿一口。此时,他身上挎的水壶里不是水,是白酒。他悄悄拧开盖子,解下系在胳膊上作为识别标志的白毛巾,从挎包里取出两块鹅卵石包在毛巾里,然后将白酒倒到毛巾上,用打火机点着,奋力朝洞里掷去。洞里的特务见到蓝色火球,不知这是啥武器,吓得战栗不已,乖乖举起双手,耷拉着脑袋走出洞口。

  大家一看惊呆了:原来这次搜山是连里组织的一次演习,捉到的特务是炊事班的三个老兵。

  第二天,连长对这次演习进行讲评:“同志们:昨夜全连拉网搜山,分进合围,围追堵截,勇敢捉特,显示出大家大智大勇,英勇善战,可敬可佩!可喜可贺!但有一点值得注意,我们有个别同志,求胜心切,违反纪律,擅自行动,明火执仗,是要批评的。好在现在还没配枪呢?要不然,我们还能捉到活的?!”

  志军心里一怔,心想,好在没握枪,要不然会亵渎枪的尊严,把炊事班的三个老兵打了,就糟了。

  “连长,我请求给我处分!”志军在队伍中大声说。

  连长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尽管你违反了纪律,但你的行动告诉我,你是想当将军的!现在新兵训练还没结束,战士犯了错误,情有可原,我有责任,要处分,处分我。”连长吼道。

  志军挨了一顿批评后,心烦意乱地徘徊在排长宿舍后。只听连长在对排长说:“从这次行动看,志军这娃是块好钢!好钢也要经常磨,宝剑锋从磨砺出,‘磨钢’的任务交给你。”

  志军听了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多么想把连长的话,立即告诉爸爸妈妈,告诉自己的女朋友——小赵。可他身上没长翅膀,那时又没手机,咋告诉?正当他犯难的时候,忽然想起身上皮夹子里插的女朋友小赵的小照,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照取出来,痴情地亲,喃喃地说:“亲爱的小赵,志军向你报告:连长说我想当将军,是块好钢。”无巧不成书,被从排长宿舍出来的连长看见了,连长心知肚明,觉得战士心里掂着小妹妹,影响训练,削弱战斗力。第二天,连部通知全连新兵,大凡带有女朋友小照的,一律封存,交文书保管,训练结束后交给各人。

  一晃多年过去了,志军当上了侦察连连长。志军的女朋友小赵在家不时听到一些飞短流长。她担心志军当上官儿,瞧不上她这个农村的土包子。她凑足路费悄悄登上列车,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随着列车的飞驰,“哐当哐当”地猛跳。殊不知,志军这时已经奔赴前线,像一把锐利的钢刀,插入敌人的心脏。

  战争是残酷的。这天,志军所领导的侦察连,分成十个小分队,奇袭敌人猫耳洞,打得敌人丧魂落魄,鬼哭狼嚎。但在端最后一个猫耳洞时,一棵无情的炮弹落在志军身旁,志军因来不及躲避,被炸断右腿,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野战医院。

  “志军想当将军!志军是块好钢!怎能没有腿呢?医生,把我的腿锯下,给他接上!”营长在一边叫道。医生劝道:“营长,你不能太悲伤,这样会影响伤员康复的。”营长这才伤心地离开。

  小赵经上级批准,来到野战医院。营长约她一同到医院看望志军。小赵想揭志军身上的被子,志军不让,小赵明白了,想象着战场上的悲壮,止不住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往下淌。她俯下身子,抱着志军的肩膀温柔地说:“志军,你让我亲一下好吗?我还没亲过你呢?老连长曾说,志军想当将军!志军是块好钢!好钢是炸不烂的!好钢是有人爱的!志军,你要挺住!有祖国就有你,有人民就有你,有我就有你!当初,你提干了,你不嫌弃我,如今,你伤残了,我也不嫌弃你!只要你有一口气,我就和你在一起!志军,你给我坦白交待,你有没有亲过我的小照?”志军点了点头。小赵说:“从今,你想亲就亲小赵,不要亲小照。”说着,小赵的泪水刷刷流,流到志军的脸上,两人的泪,汇成一条感天动地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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