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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拾孤,收养孤独症孩子牵出爱的救赎

“星星的孩子”有了临时老爸

   2005年6月11日晚8时左右,青岛市晓文书店的老板赵峻到离家不远的海边散步。

   在海边的人行道上,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正哭着找妈妈,他忙把孩子抱起来,询问这是谁的孩子,可直到晚上10点,也没人认领,他只好把孩子抱回了家。

   赵峻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早就想收养一个,于是便和妻子王茹商量:“我看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很可爱,不如我们收养了吧!”

   王茹坚决反对,让他赶快把孩子交给警察处理。赵峻舍不得,给母亲范桂琴打电话征求意见。老人一听乐坏了:“有人来找,咱就还给人家。没人找,就是咱家的孩子,咱养着!”

   有了母亲的支持,赵峻心意已决,此后很长时间见没人上门来找孩子赵峻便去民政部门办理了领养手续,给孩子取名“天天”。

   天天的到来,让王茹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早晨一睁眼,天天总要声嘶力竭地大哭大闹一通,哭得厉害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胆汁都会吐出来。并且,大小便都不能控制,说尿就尿,说拉就拉,裤子一天不知要换多少次。

   几天下来,王茹叫苦不迭,忍不住朝赵峻抱怨:“你以为抱回来的是个宝贝?我告诉你,这孩子有病。”赵峻以为妻子故意气他,就和她吵了几句。

   从此以后,围绕着孩子的问题,赵峻夫妻俩的矛盾逐渐升级。一天晚上临睡前,王茹拖天天去洗手,见他手里还攥着积木,就夺了下来。

   天天急了,满脸通红地扑上去,狠狠咬住她的手。王茹“啊”的一声惨叫,想抽手却抽不回来,情急之下一巴掌打过去,天天仰身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听到哭声,赵峻跑了过来,一把抱起天天,责怪了王茹几句。王茹把鲜血淋淋的手指举到他面前:“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说罢连夜回娘家去了。

   王茹走后,赵峻也觉得天天情况不对,便带天天到医院检查。医生确诊天天得了孤独症,这种病的发病率在千分之六,患病的孩子被叫做“星星的孩子”。因为他们是孤独的,把自己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种病目前还没有根治的好办法。

   祸不单行,王茹向赵峻提出了离婚。赵峻多方挽救,无奈王茹决心如铁。2005年10月底,两人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天天也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一样,动不动就抱个枕头龟缩在角落里。他表现出来的强烈的不安全感让赵峻心痛,再回想起当初捡到他时,像一只流浪猫,赵峻不禁心生怜悯:“你是星星的孩子,人间的妈妈不肯要你;我只想当一回老爸,今天却成了光棍汉。咱俩相依为命吧,都不要再被抛弃……”

  生母归来,那一场纠结的痛悔

   赵峻查阅了大量资料,得知2岁至6岁是孤独症最佳治疗时机,很多患孤独症的孩子,因为治疗不及时或者后期康复训练跟不上,变成了痴呆或者疯子。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治好天天的病。

   2006年春节刚过,赵峻就带着天天来到青岛儿童医院。在康复师的指导下,赵峻握着天天的手,一遍遍教他发声“爸爸”,每当天天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时,赵峻立即大声鼓励他,然后将一根甜甜的棒棒糖塞进他的嘴里。

   这样的训练每天要反复进行上千遍,一个月后,天天终于能喊出“爸爸”。35岁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爸爸,赵峻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竟像孩子似的又哭又笑。

   为了让天天尽早做到生活自理,他不厌其烦反复训练他如何脱裤子、如何用洗手间,不停地和他说话,对他进行语言刺激,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再次回到自己那个孤独的世界。

   2007年3月的一天,赵峻带孩子出去玩,天天突然挣脱了他的手,向马路中间跑去。赵峻追过去,被一辆正常行驶的中巴车撞倒,造成双侧大腿骨折。

   近一年时间,赵峻只能躺在床上,母亲操持着所有家务,天天却在永不疲倦地玩着积木,经常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几乎砸坏了所有易碎的小物件……好不容易挨到2008年,赵峻扔掉双拐,能自己走路了,一家人这才度过了生命中最冰点的时光。

   2010年6月,天天已经7岁了。在赵峻和范桂琴的不懈努力下,他能说出简单的短句子,和人打招呼,也会自己动手吃饭、上厕所、取用简单的东西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可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女人敲开了赵峻的家门。

   女人叫秦薇,是天天的亲生母亲。

   秦薇1976年出生,是山东省胶州市人,当年以小三的身份偷偷生下孩子,不想孩子患有孤独症,情人因此抛弃她和孩子一走了之。伤心绝望的她也不想拖着个病孩子过一辈子,便把孩子扔在海边。可是,她受不了良心上的煎熬,时隔5年又回来找孩子。

   听了对方来意,赵峻态度坚决地表示:天天是自己的儿子,绝不可能再拱手送人!

   然而秦薇并没有放弃,她几乎每天都来看天天,从她那毋庸置疑的自然而然的母爱流露中,赵峻动摇了。

   范桂琴也劝儿子:“既然天天的亲妈来了,就把孩子还她吧。你不能总这么单着,也该成个家,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组建新家,

  你再也不是“星星的孩子”

   7月12日上午,秦薇接走了天天。

   天天走了,家里从来没这么安静过。夜幕降临,赵峻坐到天天睡过的空空的小床上,心似乎被掏空了般难受。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秦薇打来求助电话,说天天在家里“大闹天宫”,她怎么管也管不住。

   赵峻飞步下楼,打车来到秦薇的住处,一进门,只见房间里的东西横七竖八,天天把窗帘裹在身上,正在转圈圈,窗帘的一角已经被扯了下来。

   看到爸爸出现,天天一下子停了下来,虽然脸上仍挂着鼻涕眼泪,却朝赵峻呵呵一笑,叫了一声“爸爸”。赵峻上前抱起天天,熟练地给他洗脸洗脚,然后把他放到床上,一边轻轻拍着,一边讲故事。很快,天天安然入梦。

   秦薇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湿漉漉的:5年啊,他拖着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呢?他是以怎样的心胸,来接纳这个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麻烦天使”呢?

   秦薇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就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可是,只过了三四天,园长就把她叫到园里:“天天经常大哭大闹,不听老师指挥,不和别的孩子玩,还抢别的孩子手里的东西,抢不过就出手打人,你把孩子带回去吧!”

   本来,天天已经能说简单的话,从幼儿园回来后,就再也不肯说话了,并且随地大小便,一生气就用头撞墙,撞出一个个大紫包,怎么拉也拉不住。

   手足无措的秦薇哭着给赵峻打电话,赵峻一听,飞一样赶了过来,抱紧天天,眼泪差点流了出来:“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好到这个程度……你若带不好,就把天天还给我!”

   秦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呜呜哭了起来:“我是他亲妈,我也不想这样……”

   在赵峻的建议下,两人一起带天天去了医院。经过近20天的强化康复训练,天天的情况又好了一些。离开时,医生以为赵峻和秦薇是夫妻,一再嘱咐他们,不能再带给孩子不良刺激,父母的爱是孩子走出孤独的一剂良药。

   从医院出来,赵峻建议,为天天的病着想,最好让天天回到自己身边。秦薇流下了眼泪,说自己亏欠孩子太多,已经发誓永远不离开他。

   赵峻沉默了一下:“如果你不嫌弃,就和天天一起过来住……我的意思是,等你和天天磨合好了,再带他走……”

   “这样也好……”没想到秦薇也赞成。

   秦薇和天天一起住进赵峻的家,范桂琴也很支持儿子的做法。慢慢地,范桂琴觉察到,儿子和秦薇之间似乎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感情。一天,她把秦薇叫到自己跟前:“我看你和小峻挺般配的,为了天天,不如一起过日子吧!”一句大实话,令秦薇羞红了脸。

   一层窗纸一旦捅破,感情向前发展也便顺理成章。2011年5月6日,两人举办了简朴的结婚仪式。从此,天天有了一个真正温暖的家,以及爱他的爸爸妈妈。

   婚后不久,赵峻和秦薇带孩子在济南交通医院干细胞中心做了干细胞移植手术,配合中心康复师的康复训练,天天的情况有了更为乐观的转变。比如看动画片,折纸飞机、纸青蛙,画鸡妈妈带着一群小鸡在觅食、苹果车等充满想象的图画。

   2011年8月16日,正值天天8周岁生日,干细胞中心的医护人员特意给他过生日。在祝儿子生日快乐时,秦薇对所有到场的人讲述了这段故事,她流着泪幸福地说:“本来,我是来还良心债的,没想到,上天眷顾我,让我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赵峻也热泪盈眶,在大家的掌声中,两人执手相携,深情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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