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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霭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马渐行渐远说不出的千愁万绪涌上红霭心头。直到侍女轻唤夫人才从回想中抽出身来静默着往回走。“老爷不久就回来的。”仍是徒劳的安慰。红霭跪在祖先牌位前祷告究竟也不知为何人祷告。她还记恨着当初被自己娘亲所称的“赵老财”花几两银钱买来的痛楚罢离了破旧的家住进丰裕的楼。离了老娘少弟伴着一个弥勒佛般心宽体胖的男人。她还是有些恨弥勒佛的她也恨娘恨娘未将她许给一个如自己少弟般面如冠玉唇如脂的公子那样看着才和洽。像戏台上的张公子与莺莺小姐即便穷书生与宦门千金的位置悬殊但一眼望过去总不会叫人不适。可这又是谁能左右的呐少弟要银钱赶考老娘也要银钱瞧病只靠自己没日夜地给人缝补浆洗是远不足够的。红霭在听说要嫁与那尊来过两次家、还给自己买来绢花插戴的弥勒佛时甚至都无力辩驳可这弥勒佛待她之善却又叫她始料未及。她如今也不再幻想着能有一位文生公子骑着高头骏马来将她接走了她现在只喜欢祷告在诵经声中忘却幼时常去凑热闹的戏台寻求心安与理得。

  “夫人有客来了。”侍女的声音又将她往尘世的方向拉拽她只好起身暂别了弥勒佛的先人们。她走出房门看到的居然是一个与自己的少弟如此相似的男子她腿一软好像在泥潭里下陷了。还未等作完揖的来人抬起头来说话她猛地扭回头踉跄着往自己楼上的卧房跑去。

  四壁的墙与墙上悬挂的《芙蓉锦鸡图》绘着鸳鸯戏水图样的插瓶与插瓶里的杜鹃花都怀着无济于事的同情看着她冲进房间伏倒在自己的床上呜咽无声又撕心裂肺渺小又撼地动天。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似乎自己理所当然要哭如同辰时要思量钗环的佩戴、子时在做扮成插画披红的新娘子的幻梦一样。不甘与痛楚全搅在一口锅里煮沸。侍女进来了疑着夫人悲的是老爷的外出经商只好重复来人的话小生姓张名虹本贯棣州厌次人氏贵府赵老爷乃是我远房兄长今日游玩至此特来拜访。到这儿

  她渐渐失了继续哭下去的力气后悔着自己方才失礼又莫名其妙的举动。既是自家老爷的亲戚自己如何让能这般行事忙唤来侍女去厨房传一桌上等席面。自己却又怔怔地望着四周忆起方才的种种全让这些墙上挂的瓶里插的东西瞧在眼里了。不觉叹了叹气去梳妆台前平复着如今只有梳妆打扮能让她尝到身为女子的况味。然看着镜中美人旋即又回到挣扎中去。她只轻轻薄薄地收拾了又去客厅见那位与自己少弟面目极为相似的弥勒佛的亲戚。

  尽管做好了自以为十足的准备在正经去打量那来人之时红霭心里还是涌上与少弟如何临畔嬉闹、玩笑盟誓的过往赶紧晃了晃头把杂念甩出去与来人相互见礼瘁尽力气维持着赵财主家大奶奶当有的雍容与持重的风度担当起替出门在外的自家夫君接待远来宾朋的重任。她又得了些许诵经时的心安理得。她喝了来人敬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硬把咳嗽与眼泪憋回去。她抬头看看来人的喉结以及喉结四周的血管与筋络随着咀嚼而移动她一杯杯地把酒当成了安神汤似的灌自己来人又喝了一杯酒有一滴酒顺着微微上扬的嘴角缓缓下流浸湿了若有若无的绒毛她赶紧用手替他擦拭……她又仓皇地跑去找寻弥勒佛的先人扑通跪在地上诵经祷告。他感觉自己像跳进火炉里感到千万只蛆虫在身体里蠕动吸取她的血液与骨髓。她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感到冰凉又灼热的指尖给她的面颊带来一瞬麻嗖嗖的快意她好像掉进冰窖里。她感到骨架从身体中抽离浑身疲软就要崩塌又忽然浑身充满力气转回身扑了上去。来人是生疏的就在她的循循指引下习得撞击的舞蹈与嘶叫的音乐在弥勒佛先人的注目下完成了灵魂与其它一切的互换。

  红霭倚在窗前向下望风吹得她清醒又迷茫。方才她还细细打点着自己的衣物头面思虑着此后的日子如何度过自己以后绝不再诵经了来人说要带她去海角天涯要奉她作菩萨神明从此她只需受香火毋须再去向另外的神佛祷告。侍女自己甚至为其改名作红娘向她汇报着自己去买干粮却发现来人去逛花柳巷的消息。那一瞬她倒未曾哭只是明白了自己的归宿何在。她唤红娘出去倚于窗前。时近黄昏路上行人极稀仅有一家三口说笑着路过。她仍存着幻想不过想的是自己纵身一跃少弟就会身骑白马将她接住奔去海角天涯了她终于笑了一只脚踩上窗檐。

  从开青楼的友人那里借来供自己携嫂私奔的银两这位来人满心喜乐策马向前行进着。与此同时因有要紧的账目条册遗落在家的弥勒佛也骑着马向家飞奔其实本可以差人回来取但自己还是想籍此回来瞧瞧夫人。就要见到红霭了这是两人心中共想的想至此他们高高地扬起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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