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豫中的偏远小山区。这里没有什么迷人的风景名胜也没有什么昂贵的矿产资源。有的只是深埋在地下的黑色煤炭。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除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外没有什么别的收入来源。唯一可以挣钱的方法就是去下煤窑。
下煤窑是一种非常辛苦而又十分危险的工作。虽然收入比较高可高强度的工作和随时可能遇到的生命危险还是让许多想要赚钱的人望而却步。
然而为了生活还是有许多农村的壮劳力选择了这种高风险的职业。
我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他身材不高但很壮实皮肤黝黑典型的农村劳力形象。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我们家实在是太须要钱了。
我的母亲有天生的心脏病身体瘦弱根本不能干重活。只要过于劳累就会有晕厥过去的危险。并且还须要经常吃药才能维持着生命。
而要治好我母亲这样的病是须要一笔巨额的手术费的。如何赚到这些钱在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农村来说或许只能去冒险下煤窑了。
从我记事起我的家里一切都是靠我的父亲来支撑。母亲虽然想要替父亲分担一些可由于身体的原因她也只能作罢。
正是由于我母亲的疾病的原因让我们家显得更加的入不敷出了。
可能是贫寒出孝子逆境出人才吧虽然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唯一的一个男孩可我从来没有娇生惯养的恶习。从小就知道家里的情况不好而想要改变这一切只有努力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
从小学到中学我一直是学校的学习尖子成绩基本上都保持在第一名的位置。
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怎么说话因为他几乎没有上过学也认识不了几个字他在学习上帮不了我什么忙。只是当我拿着第一名的奖状给他看时他才会露出满面皱纹的笑容。
小时候我想的比较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学习搞好只有这样才会让父亲和母亲脸上挂上笑容。
可等我年龄渐长上了高中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父亲为这个家操劳的太多虽然他才五十来岁可看上去就象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每当我看到父亲从煤窑上下班回来那一脸的煤灰还有劳累的眼神时我心里就很难受。
有一天我就对父亲说“爹要不你不要去下煤窑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家不也攒了一些钱了想要给妈做手术我们可以再向亲戚朋友借一些以后慢慢还就是了。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要再干这种出苦力的活了。”
父亲看着我用他那满是煤灰的手摸了一下我的脸露出被煤灰衬托的‘洁白’的牙齿笑道“儿子不要紧你爹身体壮实着再干几年没事虽然你娘的手术费攒的差不多了可你现在已经上高中了过两年就要考大学了你学习这么好应该可以考上好大学的老子不得再给你攒一些学费。”
“可是你上班的小矿太不安全呀要不你换一个大矿这样也安全一些。”我知道在小煤矿上干活比在正规的大煤矿是危险多了可由于小煤矿的工资很高还是有很多须要钱的人选择在小煤矿工作。
“话是这么说呀可我们家不是还须要钱吗让我再小煤矿再干两年等你上了大学了我就也上大煤矿你看怎么样。”父亲看来也有他的打算我也只好点点头。
可每当我坐在教室里学习的时候就想着父亲在矿井下干着危险而又出力的工作心里真的是很难受。
我觉得我也长大了应该给家里分担一些负担了。虽然高中时候的学习很紧张可我想光钻在书本也不是办法真正学习好的学生没有那一个是整天在活在书海里的。对于一个学生来说适当的体力劳动也是必要的。
可我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又能干什么为家里减轻负担呀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在放学去学校所在的镇上的市场去捡一些矿泉水瓶子然后卖给一些收破烂的好换一点零钱。
就这样在别的孩子们放学玩耍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拿着一个破编织袋加入了拾荒者的大军之中。
虽然每星期也就能赚到二三十块钱零钱可这些钱毕竟是我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我还有些自豪呢
我就想把这些钱给妈妈她也可以用这些钱买一些油盐酱醋也可以给家里贴补一些家用省一些钱。
所以当我在一个星期天回去把我赚的三十块钱递给妈妈时她吃惊地看着我问道“儿子你那来的钱。”
我笑笑“是—是我在放学的路上捡的。”
“你这孩子还挺有财运的。”妈妈微笑了一下把钱收下然后又说“儿子要不这些钱就给你当下个星期的生活费你自己拿着吧”
“不妈妈你上个星期给我的生活费我还没有用完这些钱我不须要你留着买一些油盐吧”我给妈妈提了一个建议。
“好好儿子可真懂事。要是别人家的孩子捡了钱才不会给他妈妈呢”我妈妈高兴地把钱放到了衣兜里。
就这样到了下个星期我又给了妈妈三十块钱这下我妈妈可奇怪了“儿子咋会事你又—又捡钱了。”
“是—是呀你不是说我有财运吗这不我刚才在路上又捡了三十块钱。”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真—真的。”妈妈有些不相信。“真的骗你我—我是小狗”我一边说一边还‘汪汪’地学了两声狗叫。
惹得妈妈是哈哈大笑。她知道我一向是一个诚实的孩子从来不说谎话的。
可能是我光想着捡废品的事所以这一段时间在学习上不那么用功了。结果高一的一次其中考试我没有考第一名而是第二名。
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想第一名和第二名差不多吗就算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把我的成绩放到父亲面前时他竟然第一次对我暴跳如雷。
“儿子你怎么回事怎么考第二名。你不一直是第一名现在怎么退步了。”
我一时都有些蒙了反应过来就强辩了一句“爹我才高一考一次第二名又怎么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妈看我爹对我发火也就劝了一下父亲“他爹孩子考第二也不错不能总考第一也得让别人考一次吗”
我爹听了我妈的话他立马又火冒三丈了“你说什么呢这是学习成绩又不是一个馒头可以让来让去的。在学习上必须勇争第一要不然迟早会退步。这一次把第一名让出去那下一次是不是要把第二名也让出去。”
我妈听了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心里有些委屈因为我自己知道其实是因为我捡废品才耽误了学习要不然我不会考第二名的。
看着父亲那暴跳如雷的样子我真的想要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可是想想觉得还是算了。就算是说了那又能怎么样没准父亲会更加生气呢
于是我只能忍着眼泪什么也没有说就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这件事过去之后我当时是有些生气可想想父亲为这个家付出的辛苦我受这一点委屈算什么。
于是我仍然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在放学时‘兼职’捡废品只是希望能为我这个贫穷的家庭减轻一些负担。
有一天中午放学后我同样去捡废品来到了镇上的一个农贸市场。这里有一个猪崽交易市场是农村一些养猪的农民买卖猪崽的地方。
这里人很多而天气也正是夏天天气正热的时候。所以总也有人会喝一些矿泉水和饮料然后就会把瓶子随手仍在地上。
我就顶着烈日在人群中寻找着废品。这时有一个年轻人刚喝完了一瓶矿泉水然后随手一仍就仍到了一辆卖猪崽的板车前面。
而在这个板车的前面围着许多人。可能都是在挑选自己想要的猪崽。
而刚才那个年轻人仍的瓶子就掉到了一个被人围在中间的大叔的脚边。
我当时只是想要去捡这一个矿泉水瓶子所以也没有仔细看卖猪崽的人是谁只是赶紧跑了过去对那个卖猪崽的大叔说“大叔请让一下。”
那大叔这才回过头来他这一回头我立马就呆在那了。
“爹—怎么是你”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自己的父亲。
“儿子你—你这是干啥”父亲看着我身上背着的破编织袋他似乎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我看着父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儿子这就是你在路上捡到的钱这就是你为什么考的第二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一个学生我不须要你来赚钱。”父亲又一次暴跳如雷他一把夺过我身上的编织袋把它仍到了路边去了。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说转过身就想要离开这里。
突然父亲又拉住了我。他刚才还满面怒容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张有些激动面容他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在强忍着一些东西不让它掉出来。
“儿子我知道你长大了你想要替我分担一些可你的任务是学习你的目标是清华。你只要能考上名牌大学那是我们家光宗耀祖的事情。你爹我就是再苦也心甘。可你要是因为这几个破瓶子而耽误了学习你要爹我怎么心甘。”
爹说完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向他的板车走去。
我看着父亲那苍老的身影心里象是堵着一块石头一样难受转身向学校走去。
之后我没有再去捡废品我知道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考第一名只能考上清华要不然我对不起父亲心中对我的期盼。
从此后我把所有的压力都变成了动力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之中以后再也没有考过第二名。一直到高三快要高考的时候。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的高三学生都没有回家一直在学校做着最后的冲刺。
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三天学校才给学生们放假要他们回去放松一下好迎接马上要来临的人生大考。
我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了家里。意外的是我没有看到妈妈。这很奇怪妈妈由于身体不好几乎不怎么出门更不会去下地干活了。
我问父亲他低着头淡淡地说“你妈回娘家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得有几天吧你外婆病重她去照顾一下。”父亲仍然淡淡地说着只是他好象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脸。
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就去厨房自己做晚饭了。
白天父亲照常去矿上上班我在家里温习功课。
三天后我从容地上了考场。一切顺利我感觉考的不错。高考结束后我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很多。
回到家里我仍然没有看到母亲。只是想母亲在外婆家照顾外婆过几天就会回来。
父亲问我考的怎么样我眉色飞舞地看着父亲说“放心吧爹。我这一次发挥的很好考上清华没有问题。”
父亲听了勉强对我笑了一下“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
又过了几天仍然不见妈妈回来。我感觉到很奇怪妈妈虽然也经常回娘家可从来没有回去这么长时间都十来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有一天我就对父亲说“爹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我去外婆家看看妈妈顺便也替她照顾一下外婆。”
父亲听了赶紧拦着我说“儿子你不用着急再过几天你的通知书不就要下来了要是你考了清华大学然后拿着你的通知书去看妈妈那妈妈多高兴呀同时还可以让外婆也高兴一下说不定外婆一看你那清华大学的通知书她的病一下子就好了呢”
我听了父亲的话感觉也有些道理于是就笑笑说“好这样也好反正过不了几天通知书就可能下来了。”
就这样我暂时没有去看妈妈而在家里等着通知书。
又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让我兴奋的时刻终于来了。一个年轻的邮递员把我的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亲自送到了我的家里。
那一天我们家里是全村最热闹的地方所有的亲戚朋友和左邻有舍的人都来向我祝贺。
我父亲也是笑的合不陇嘴只是眼中已经有了泪花我只想这是父亲太高兴了别的也没有想什么事后才知道父亲的泪是别人含意的。
到了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通知书对父亲说“爹现在你可以带我去外婆家了吧”
父亲听了犹豫了一下说道“儿子可以去但你先要去把这通知书复印一份。”
“复印通知书干吗呢”我非常奇怪地看着老爹。
“让你去你就去别问那么多”父亲背过脸去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站着没有动。“快去听到没有”父亲的声音变得十分严厉。
我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出了家门骑着家里的破自行车到了镇上把通知书复印了一份。
之后我又很快回到了家里。
“爹我复印完了。”我说着把那一份复印好的通知书递到父亲面前。
他没有接只是低着头来到里屋从一个柜子里面拿出一些用金色的纸叠的‘元宝’。还有一些香烛和水果之类的供品。
我看着这些东西更加的莫名其妙。
“爹我们这是要干吗——”我看着父亲心里已经十分的紧张。“去看你妈去”父亲说着就走出了家门。
我默默地跟着他。
出了村口有两条岔路要是去外婆家的话应该往右走。
可父亲没有向右走而是向左走。
“爹应该往右走”我还想难道父亲不知道路了。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左边走去。
我只能继续默默地跟着他。
走着走着我的心就砰砰直跳了因为我看到父亲在走向我家祖坟的地方。
“妈她不会——”我不敢想下去。
父亲一直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到了我家祖坟的地方。
那是一处半山坡。这里没有什么田地只有几个土丘那是我家老一辈的坟墓。上面全是青草如果不仔细看可能不知道这是坟墓。
当我走近这些土丘时募然就看到在这些土丘的旁边还有一座新坟上面只有一些泥土还看不到什么青草。
只是坟头上的一颗柳枝已经存活细细的枝叶在微风中舞动犹如母亲那颤弱的身躯。
我一时呆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晃如恶梦。心中犹如一个锥子在不停在刺着眼睛里已经禽满了泪水。
“儿子还呆在那里干吗过来看看你妈”父亲的声音已经嘶哑了。我知道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父亲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妈——”
我已经彻底崩溃了眼泪犹如决堤的河水瞬间已经把我的思绪淹没。
“啊——”
这是父亲的声音他似乎也和一样彻底的崩溃了发出了压抑了太久的声音。
我和父亲都跪在母亲的坟头把对母亲的思念全化作了两行热泪滴洒在母亲的面前。
“孩他娘你儿子考上清华大学了你儿子有出息了。他给我们家光宗耀祖了我们来看你了还带着儿子的通知书等一会我就让儿子烧给你让你在下面好好看看。”
父亲发泄完了心中压抑的感情然后擦了一下眼泪把带来的纸钱和香烛烧了。
之后父亲对我说了妈出事的情况。
原来在我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一直在学校里没有回家。而父亲还在照常上班。
有一天我父亲上班去之后妈就感觉到有些难受不过她想自己这是老毛病了所以也没有在意。
她随便吃了一些药就去做家务了。
而这时天气突然又变了好像要下雨了。
妈想到在平房顶上晒的麦子还没有收于是她只好自己上去收麦子。由于她有心脏病根本不能干这样的体力活。
可想着自己家里没有别人也只能她自己去做了。可是没有想到当她勉强把几袋子麦子从房顶上搬下来后就感觉一阵头晕然后就昏过去了。
而这时如果能及时把妈妈送到医院可能还有救可当时家里只有妈一个人别人谁也不知道。
等过了几个小时当父亲回到家里发现妈时妈已经深度昏迷了。等把妈送到镇上的医院医生检查后就无奈地对父亲摇摇头说病人送来的晚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父亲一时都傻了他都想给医生跪下了说要人家帮帮他救救妈妈。可医生只能用同情的口气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父亲看着在病床昏迷的母亲他只能用头使劲撞着床沿怪自己因为上班没有能够照顾好母亲。
可就在父亲非常绝望的时候母亲竟然在半夜的时候又醒了过来。
父亲万分惊喜。
可母亲却含着泪气如游丝地看着父亲说道他爹我—我不行了你—你千万不要把我的事现在就告诉儿子他快要高考了要不然会分让他分心的。
这下好了你可以把之前攒的钱给儿子上大学用了你也别在小煤矿上干活了太危险了。
我走后你和儿子好好过不要为我伤心我去了对你还有这个家庭都是一种解脱。
父亲拉着母亲的手使劲地点着头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说完这些话母亲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而父亲想母亲应该没事了他赶紧叫医生。
医生又给母亲检查了一下无奈地说道‘刚才是回光返照她已经去了。’
父亲又一次扑倒在母亲的病床前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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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父亲说了母亲的事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儿子把你的通知书给你妈看看吧”父亲流着泪看着我手里的通知书复印件说道。
“嗯”我流着泪点点头。
我一边烧一边含泪对妈妈说道“妈儿子不孝没有把你的病治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将来有钱了让爹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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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父亲在妈的坟头上跪好久才不得不离开了。
父亲可能是年龄大了妈的事情又对他打击很大现在跪了半天再站起来身体竟然有些摇晃。
这时我想到了三年前刚上高中那会有一天晚上我发高烧父亲背着我从家里一直到镇上。那时我的身高已经和父亲差不多。父亲为了给我看病他都差一点生病了。
我想现在该是我背父亲的时候了。
“爹我来背你”我站在父亲面前。
父亲看着我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到我的背上。
我背着父亲慢慢地向家中走去。远处红霞满天早晨的一缕阳光突破云层照到我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父亲的泪水滴在我的肩头让我感觉到了一股亲情的力量。我知道幸福就在远方只要有亲情陪伴我会勇往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