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登宇,开着一家杂货店,是杂货店的老板;她叫望月,开着一家粮油店,是粮油店的老板娘。两个商店之间间隔三尺宽。
登宇和母亲在一起,妻子带孩子在县城读书,今年四十多岁;望月带十岁的儿子读书、做生意,丈夫在外地打工,今年三十多岁。
早上他在老母亲的反复督促中起来,吃过饭,就在门前的公路上和她打羽毛球,一拍过来,一拍过去,欢笑声、尖叫声合在一起传出老远。
早上她在学校的起床铃声中醒来,给儿子做饭,吃过饭,就和他在商店门前的路上打羽毛球,尖叫声、欢笑声合在一起。
有顾客的时候,他就放下球拍,回去取东西,她跟进来,帮忙算账,给顾客装东西,完了,继续打羽毛球。
她有顾客的时候,他也这样。
通常打累了的时候,太阳也就出来了。夏天,两人就在门前的大杨树下纳凉,你一句我一句的开着玩笑;冬天就靠在门扇上晒太阳,不是在粮油店,就是在杂货店。
因为望月有孩子,吃饭的时候,登宇常常把饭碗端到望月门口,吃着饭,烤着火,考小孩字谜、数学题。吃过饭,常常让孩子放饭碗,孩子回来的时候,棋盘已经摆好,叔侄两个就你来我往的杀将起来。
下午的时候,顾客相比少一些,登宇和望月就坐在粮油店或者杂货店门口,椅子并排靠着坐着,合看一本书,你抓住左边,你抓住右边,看着、说着、笑着,有细心的人看清了,书的名字一直没变。
时间长了,望月对杂货店的摆设、物品、价格一目了然,有顾客了,登宇不在,就给代售了。
登宇也是。
有时候,顾客来粮油店买杂货,望月就说,登宇那儿有,价格便宜。说完就扯长脖子大喊,登宇,登宇,有人要买水壶。声音又尖又细,传遍了半条街。
有时候,顾客来杂货店买粮油,登宇就说,望月那儿有,价格便宜。说完就扯长脖子大喊,望月,望月,有人要买大米。声音又响有亮,传遍了半条街。
时间长了,就有人说,登宇和望月关系好。有的背后说,有的当面说。登宇知道了就说,胡说,没有的事,不就是一起打打羽毛球,看看书么。望月听见了就说,那个嚼舌根的再乱说,看我不撕烂他的乌鸦嘴,在一起看看书,打打羽毛球有啥了不起的。
一天,登宇的杂货店门开着,不见人。有顾客来了,就来到粮油店门口问望月,登宇呢?望月说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又来顾客了,又来问望月,登宇呢?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四五个人问。望月终于红了脸,登宇去哪儿了,我咋知道,没见过你们这些人,怪得很。顾客就转身走了,边走边小声都囔,哼,还说不知道,登宇不是整天坐在你门口吃饭、烤火、下象棋么。
望月听见了,就端出一盆脏水,噗的一声泼在那人身后。
一会儿,登宇回来了,就有人给登宇说了,登宇就笑笑,我上厕所去了。对望月说,以后有人再来你这儿找我,你就说,“我又不是登宇他老婆,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望月听了,绯红了脸,白了登宇一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看我不告诉嫂子,撕了你的臭嘴。”
登宇哈哈的笑着说,“你说了,只怕你嫂子会撕烂你的嘴。”
望月狠狠地瞪了登宇一眼,“死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能吐出吗?”登宇嘻皮笑脸的说。
望月手一扬,一件物品朝着登宇飞去,登宇伸手接住,一看,是一块馒头,哈哈的笑着,一边吃,一边回杂货店去了。
望月正吃的东西没有了,气的两腮一鼓一鼓的,吃吧吃吧,吃死你,一边说,一边回粮油店了。
第二天,还是一个好天,太阳暖暖活活的。早上他仍在老母亲的反复督促中醒来,吃过饭,就在门前的公路上和她打羽毛球,一拍过来,一拍过去,欢笑声、尖叫声合在一起传出老远。两人配合得很默契,你一下,我一下,全然忘了昨天的事情。旁边的人见了,有的不屑,有的嫉妒,有的暧昧的笑笑。
太阳暖暖的照着,灿烂一片,黄澄澄的。
作者:杨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