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我和老公姚远都不想两地分居,我也想体验一下大城市的生活和小城市有什么不同。于是,我辞掉家乡的工作,跟随姚远到了上海。姚远在上海郊区一家公司开挖掘机,在他的引荐下,我应聘到一家私企做了一名普通职员。
我们的家安在一栋三层小楼的二楼,一间20平左右向阳的单间。我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想来姚远就是在这张床上度过了几年的单身时光。姚远的衣服零乱地塞在旅行箱里,我环顾四周,除了床和炊具,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家具,这哪像一个家呀,吃饭、睡觉、烹饪都在同一个空间。
逼仄的居住环境和老家的宽房大屋不可同日而语,我心里非常别扭,更让我感到委屈的是衣服只能皱巴巴地扔在地上或者叠放在箱子里,衬衣、裤子、裙子都起了褶皱。我心里清楚,在大城市讨生活不容易,时时处处都需要花钱,我和姚远没有多余的钱,买不起家居广场里那些昂贵的家具,目前我们能做的只有忍耐,再忍耐,希望能够慢慢改变这种状况。
我和姚远的工作性质不同,休息日也很少赶到一起。一次,公司派我到外地考察项目,半个月后,我出差回到家里,恍然觉得自己走错了门。
房间里竟然做了几道隔断,卧室、客厅、厨房错落有致地呈现在我面前。我摸摸隔断墙,原来是用玻璃板做的,每块玻璃的花纹都不一样。走进卧室,我更惊讶了,正对着床的位置多了一个乳白色的双开门衣橱,打开来看,我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上面还有一个断层,放一些毛毯、被子之类。
我正看得入神,姚远走了进来,贴在我身边问:“老婆,满意吗?”我连日来的抑郁一扫而光,我满脸疑惑地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隔断和衣橱,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这多奢侈呀!”姚远狡黠地笑了:“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忘了我们家是木作世家,我小时候跟爷爷学了点皮毛,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怪不得姚远平时喜欢收集邻居、房东不要的茶几、家具,原来是蓄谋已久,我一直以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在心里不止一次地埋怨他丢人现眼,压根没想到姚远还是个能工巧匠。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零活先生”,喜欢修修补补为乐的族群,他们崇尚自己动手,买来零件自己动手解决问题,小到维修家电、油漆家具,大到装修房屋、整理花园,他们把家里所有看似费时费力的体力活都归到了休闲行列,既为家庭省了钱又找到了手工的乐趣。
我禁不住泪光盈盈:“亲爱的,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姚远从背后拥住我,深情地说:“老婆,理应我谢谢你,有你才是家,你没来之前,我只需要一张床,你来到我身边,我们的家就应该有点规模了。”
接下来,耳厮鬓磨的日子,姚远带给我越来越多的惊喜。我有晚上听收音机入眠的习惯,一次,家里的收音机不小心摔坏了,我正想抽时间去买台新的,他我家的“零活先生”拆开后鼓捣一番,收音机里竟然又传出了美妙的音乐。在老家时,我喜欢吃妈妈做的手擀面,可是我不会和面,不会擀面条,姚远竟然从网上下载了教程,学会了做手擀面,每每我想家时,他便亲手做给我吃。
姚远不但花了很多心思布置我们的小家,夫妻间那些值得纪念的日子:结婚纪念日、生日、情人节……他还会亲手制作小礼物送给我:钥匙挂件、零钱包、首饰盒。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我也爱上了自己动手的生活,我们从宜家淘来台灯、椅子、书架,他做主力,我打下手,夫妻俩一起动手,一起组装。在“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的劳作里,我和姚远的感情越来越粘稠,用家务谈恋爱,即使到了高科技时代,依然可以有滋有味。在姚远的巧手打理下,简陋的出租屋越来越有家的味道,卧室里多了一个小巧的梳妆台,客厅里多了一台别致的音箱……谁说租来的房子不是家?朋友们到家中做客,都羡慕我们俩把日子过得新鲜有趣。
日子往小处过,男人们与其成天在外面应酬,忙于打拼赚钱,不如在家里和太太聊聊晚餐烧什么菜,家里养盆绿萝还是吊兰。我由衷地庆幸自己嫁对了人,姚远或许笨嘴拙舌,不够精明,但他心灵手巧,热爱生活。
智商再高的夫妻,如果不能营造出过日子的氛围,那就不是一对亲密情侣。也许一开始,我们不知道围城内的日子该怎么过,但是只要有心,不管我们的手艺如何,只要我们肯一起动手,就能让对方感觉得到你用心传达的爱意。这才是一对好夫妻最真实最浪漫的交流。
如今,我和姚远在上海已经有了自己的蜗居,姚远依然是我们家的“零活先生”,家里的水龙头坏了、下水道堵了、保险丝烧了、大大小小的电器出故障,不用找小区物业,不用找家电售后,姚远出马分分钟就能搞定。连儿子的玩具都是姚远负责组装、维修,在儿子眼里,姚远是个“超人”爸爸。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会送玫瑰花不如会修马桶。一天晚上,我和姚远坐在客厅看电视,一位主持人问一位女明星:“结婚对象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女明星認真想了想回答:“想找个啥都会修的人。”我对姚远打趣道:“女人不管多爱浪漫,家里有个‘零活先生’,幸福指数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