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白的桐花一树一树的开放,院子里不时会见到落下的已近枯萎的花朵。
玉瑶捡起一朵,褐色呈锯齿状的花帝将她带入儿时的梦境。她禁不住给小侄女讲起小时候的事。
“你知道吗?以前,我们都用桐花的花蒂穿项链。”玉瑶一边说一边用手抚弄着桐花。
“哦,是吗?”小侄女心不在焉地问。
玉瑶明白,妈妈每次讲起上一辈人小时候没东西吃,整天吃红薯粥时,她自己也是这种表情。因为未曾经历,所以不懂。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出神地看着远远近近的桐花,一旁的小侄女逗小猫玩了一会儿就被小伙伴叫走了,只留下她一人。
她是一个对树情有独钟的女孩,因为年轮可以记录下连岁月都容易淡忘的事。这个小院里,靠着南墙曾种着两棵连在一起、有木桶粗的大槐树,每到夏天的时候,树上都开满繁密的槐花,满院子都是香甜的味道。哥哥玉璞大她一岁,他总是坐在树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夹槐花。每夹断一枝,都把竹竿倾斜下来,让玉瑶取下缠在竹竿顶端的槐花,再把竹竿顶端开裂处的木棍夹好。
离槐花树不远的地方,长着一棵葡萄树,葡萄树旁有一口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口井的水越来越少,后来,就废弃不用了。但哥哥却时不时往里面倒些干净的水。有一次,她病了,哥哥下到井里去,捉出来一条十厘米长的小鱼,给她炖汤喝。
玉瑶想着槐花树,想着葡萄树,还想着哥哥。哥哥好久都没有回家了,他说他去上大学,要四年的时间才能回来。轶凡也是这么说的,她最相信轶凡了,因为轶凡跟哥哥最要好,轶凡也最疼她。
“玉瑶,我们要走了。”轶凡边喊边向院子走来。他走近时,只见桐花的花蒂摆了一地。
“轶凡,我们把这些花蒂也带走,用它做成好看的项链,好不好?”玉瑶央求着。
“我们家有许多这样的项链,回去我给你买更好看的。行不?”轶凡温和地说道。
“不,不,我就要这些花蒂做成的项链。”玉瑶急得直跺脚,还用口去咬轶凡的胳膊。
轶凡把玉瑶紧紧抱在怀里,连声答应着:“好,好,我们把它带回去,给你做项链。”玉瑶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然后帮着轶凡捡桐花的花蒂,她的脸因兴奋而变得通红。轶凡的目光里流露出无限的凄楚和痛苦。站在门口的妈妈看到这一幕,躲在门背后掩面呜咽。
她想起四年前这个时候,他们一家是多么的幸福。就因为她争强好胜的个性才酿成了大祸。那时,玉瑶的爸爸在外面打工。她因一些是非和邻居吵了起来,最后邻居的两夫妻一起和她动手。玉瑶看见她被欺负,过去帮忙,却被邻居家的丈夫推倒在地,头撞在了石头了。玉璞从同学家回来,看到妈妈和妹妹被欺负成那样,看不过用刀子捅了邻居的丈夫,被判处了无期徒刑。从那时起,玉瑶就精神不正常了,她一想起就觉得后悔莫及。
“是我带给了这么多人的痛苦,我该死,我该死!轶凡是无辜的,轶凡是无辜的!”玉瑶的妈妈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她不能做别的,只能用做苦工的方式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