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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的姻缘树

李青雅在好友阿梅的婚礼上喝得酩酊大醉。她和阿梅一起长大,曾经,阿梅的表哥王明阳还是李青雅的初恋。可现在,阿梅结婚了,李青雅还是不折不扣的大龄剩女。

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李青雅理所当然地醉了。更离谱的是,她躺在了新娘乡下的婚床上。

阿梅叹气,新郎也叹息。两人面面相觑,新郎问怎么办,阿梅耸耸肩:“我们睡沙发。”

一觉醒来,李青雅的酒醒了些。打开灯,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新娘新郎相拥而眠,李青雅无比地尴尬。她赤脚拎着鞋,悄悄打开门。月光很好,李青雅顺着青石板路一直前行。阿梅的婚礼是在新郎的老家、偏僻的铜里镇举行的。

四周一片寂静,李青雅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想吹吹冷风,醒醒酒。抱紧双肩,李青雅心里格外难过。今天,她看到了初恋男友王明阳,可他已经结婚了。

李青雅知道,她之所以三十多岁还没结婚,其实和忘不掉初恋有关。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干净、帅气、温和的男人吗?曾经,她没有珍惜,现在,她心里只有痛悔。

李青雅突然想哭。她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就在这时,她看到远处有一棵巨大的槐树。树干至少要两个人伸开手臂才能合拢,而枝繁叶茂的槐树上挂满了东西,风一吹,传来悦耳的叮当声。走上前,李青雅看到那老槐树上竟然系满了小铃铛。

红色的布条系着银白色的铃铛,美丽极了。那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也让人神清气爽。一个老婆婆坐在树下,正轻轻摇着扇子。距树十几米外,有一座茅屋。

“老婆婆,这些小铃铛是做什么的?”李青雅惊讶地问。

老婆婆笑了:“这是姻缘树,树上挂的都是缘分小铃铛。把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到红布条上,然后和铃铛一起系上树枝,这声音能传到千里之外,让你喜欢的人听到,就可以得到一份美好的姻缘。很灵验!”

李青雅感觉好笑。她可是个硕士生,再怎么花痴也不会迷信。不过,这样的夜晚,她又有了七八分醉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天真的念头,想使使坏。于是,她鬼使神差般拿起笔,看着老婆婆说:“麻烦您给我倒杯茶好吗?”

老婆婆转身进了旁边的茅草屋,当她端着茶出来,李青雅已经不见了。

李青雅大清早就离开了小镇。昨晚睡到了新人的床上,被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笑话她花痴呢,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回到公司,李青雅像往常一样忙碌起来。中午,她正要下楼去吃饭,突然接到门口保安打来的电话,有人找她。李青雅颇感奇怪,赶紧下楼。楼门口,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捧着鲜红的玫瑰。

那男人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有点儿眼熟!对了,是那天婚礼上的伴郎!李青雅诧异,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叫许均。”男人彬彬有礼。

“你,你来找我?”李青雅不解地问。

许均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以请你吃午饭吗?我们边吃边聊?”

李青雅没有拒绝。在一家还算安静的饭馆,许均直截了当地道出此行的目的,他喜欢李青雅,在婚礼上,看到她的刹那便一见钟情。要不是她提前走了,他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李青雅自己的感受。

李青雅沉默不语。许均是个工程师,毕业于名牌大学,典型的公司金领。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会给李青雅剩下?李青雅婉转地问出来。许均笑了,说一直都没有喜欢的,直到看到李青雅。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听到缘分二字,李青雅怦然心动。

许均多才多艺,喜欢音乐、歌剧,还弹一手很棒的吉他。周末,如果两人都不忙,会在黄昏时骑车到郊外,李青雅像个小女孩儿般采着野花,而许均则迎着夕阳弹着吉他唱歌。这情景总让李青雅感觉像在做梦。

李青雅和许均迅速堕入爱河,只要有时间,两人就泡在一起。可几个月后,李青雅意外发现的一件事,给了她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天,许均出差了。李青雅坐到阳台上翻看手机相册,里面储存着她和许均的多张合影。翻到相册最后,李青雅突然看到了在铜里镇拍下的小铃铛!

那天,李青雅支走老婆婆后,开始了自己的恶作剧。解开系得最低的一个小铃铛,展开布条。无非是谁爱谁,李青雅用笔划掉后面的字,用力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系了回去。

当时觉得好玩,还拍照留念。手机用了闪光灯,现在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字:许均,爱上李青雅。

李青雅木呆呆地看着这行字,许均的爱本来就让她感觉不真实,现在她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改动了缘分小铃铛!姻缘树,果然很灵验,可李青雅却欲哭无泪。

许均出差回来,李青雅再见他,浑身不自在。这样得来的爱情,跟偷有什么区别?当初,许均写下的,一定是某个心仪的女孩儿吧?

李青雅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无法想象失去许均之后的样子,那简直比拿走她的命还要可怕。

一番冥思苦想,李青雅打电话给阿梅,想让她替自己拿个主意。听完她的诉说,阿梅突然问:“你是不是在说胡话?我去过铜里镇不下10次,怎么从没见过什么姻缘树?更没见过红布条系住的小铃铛。你又喝多了?”

李青雅急切地解释,可解释到最后,她也糊涂了。李青雅早已不记得她是沿着哪条路看到的老槐树,也不记得那间茅草屋具体是什么样子。可是,有照片为证!李青雅调出照片,给阿梅发了过去。

半晌,阿梅回了电话:“你在搞什么?明明就是一张红布条,你写上了‘许均,爱上李青雅’,这有什么奇怪的?许均那样的男人本来就吸引女孩子,要不是他对我老公说心有所属,我早介绍给你了!”

李青雅无奈。的确,照片中既没有拍到槐树,也没有拍到茅屋和老婆婆。这算不上什么证据。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青雅仍然无法坦然面对许均。某天晚上,她躺在许均的怀里,突然问:“许均,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许均答。

“如果,如果这爱情是通过某种手段得来的……”李青雅艰难地启齿。

许均警觉地看着李青雅,问她在说什么?李青雅的心一阵慌乱。半晌,许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那一晚,两人都变得格外沉默,并且心事重重。

情人节到了。李青雅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患得患失的煎熬,决心对许均和盘托出。一切,都由许均来决定。巧的是,许均抢先打电话来,说在咖啡厅订了座位,他也有事要告诉李青雅。不知为什么,李青雅心里陡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早早来到咖啡馆,李青雅看到许均已经到了,桌上,放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两人默默地喝着咖啡,突然同时开了口。李青雅尴尬,要许均先说。半晌,许均鼓起勇气说:“是我欺骗了你!”

李青雅呆住了。许均欺骗了自己?他不爱她?

许均问李青雅是否还记得三年前的一件事,她曾送给一个女人一束花。李青雅摇头,她不记得了。许均直视着她说,三年前,一个拄拐的女人想挤上公交车,可人太多了,她被推来搡去,不仅没上了车,还被挤倒在地。汽车飞过,将一股黑烟和尘土弄到女人的身上。女人的样子,真的好可怜。这时,李青雅走到她身边,扶起她,帮她掸掉身上的土,然后把手里的一大束黄玫瑰递了过去:“送给你。我要赶去上班,花儿没地方放。”

李青雅蓦然记起,是有这么回事。当时,王明阳跟她提出分手,那束玫瑰是分手的花儿。她伤心欲绝,便顺手送给了女人。可这件事,许均怎么知道?许均缓缓地说,那女人是他的母亲。她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想拖累相依为命的儿子,要坐公交车到郊外的河边寻死。可是,李青雅的玫瑰花拉住了她,她不想拿着这么漂亮的花去死。当时,许均就在马路对面,正焦急地向着母亲跑过去。

“那一刻,我牢牢地记住了你的脸。可你已经走了,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一年前母亲过世,我去给她祈福,就在天福寺的老槐树上,拿出一个月工资求了两个平安符。一个求母亲往生安乐,一个就是找到那个美丽、善良的陌生女孩儿。想不到,平安符真的给我带来了好运,没多久我就在婚礼上遇到了你。我不知道,以这种方式得到你是不是一种亵渎……”

李青雅彻底惊呆了,她的眼睛里渐渐浮出泪花。许均喃喃地问:“现在,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李青雅嘴唇翕动:“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说罢,她双手捧起那束玫瑰挡住自己的脸,同时挡住的还有满脸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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