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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网事哭过两次

记得那也是一个空闲的夜晚,惟一不同的是,窗外下着小雨。刚刚考完试的我独坐在电脑前,喝着茶,很惬意的开始接触一个崭新的名词———聊天室,也不知不觉地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情感经历。

因为爷爷喜欢根雕,家里到处都是“老木古槐”,而且窗台上就坐着一盆黄杨木的盆景,于是不由自主的敲下了“木杨”两字。第一次在聊天室游荡,感觉只是好奇,不知是什么原因,当我看到“可非”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会不由自主的勾起了“悄悄说”,“hi,你好!”我说。

“你好,今天是我第二次来..”她说,在这些最为普通的聊天室招呼用语以及互相介绍之后,她突然说:“你是我在这个聊天室里认识的第二个人,你呢?”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以前常来,最近忙,所以来得少了。”

“呵呵,你很诚实。”她笑着说。

平生第一次觉得说谎是如此的简单和快乐。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谈的很投机,第一感觉,她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凌晨3点,我和她道了“早安”后倒头便睡,第二天中午12点起床的时候,仍然是睡意朦胧,但平时无牵无挂的我却有了一种对午夜的期盼。

恍恍惚惚的过了一个下午,吃完晚饭, 11: 02,在还剩一丝希望的心境下上线,我终于看到了她的名字。

还未说话,她先在那边大声说:“你终于来了!”“ ..”我几乎无话可说,“是啊,你‘早’。”我说,“你有半夜上网的习惯?”“我妈晚上电话很忙,所以我只能牺牲夜间睡眠了,对不起,如果你白天有事,就不用陪我了。”

这样,每天在早安声中入睡,在家人睡着时上线成了我假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渐渐的,她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已日趋完善———南方一所名牌大学的高才生,毫无矫揉造作,一个很纯很善谈的女孩..“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她说。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根本不需要问;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我何必要问呢?”自以为是很聪明的回答。

“你太不了解女孩子了。”她淡淡的说。

很难形容当时我的感觉。是惊喜,是感动,是惶恐,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反正那以后,我得到了她的名字,也得到了她的电话号码。“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临别时我说。

“喂,你是———木杨?”一个美丽纯净的声音从电话线的另一端传来,居然和想像中的一模一样!“是,你好..”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当时的我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

互道晚上不见不散放下话筒的时候,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在心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两个字———可非。

到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

而朋友们也都习惯了我的“作息原则”——— -中午之前,晚饭之后请勿打扰。慢慢的,我知道了她的童年,她的学业,她的家庭,以及她的———初恋。

“你会因为感动而去爱一个人吗?”记得那天她一改往常的随意调侃,很认真的问我。

“这..”我一时语塞。

然后,她告诉我一个关于感动与爱的“故事”———一个女孩在她16岁那年,在所有人都忘了她生日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一个男孩亲手做的贺卡———虽然男孩给她贺卡时的神情是如此的随意,虽然那张卡片上的星星贴的很不整齐,但女孩还是为这张卡片流了一夜的泪,于是对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男孩有了莫名的好感..但是,在若干年后,女孩才发现原来感动只能是感动,与爱无关..于是,在那个晚上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 -爱应该只是一种心动的感觉,仅此而已。也正是因为这种所谓的“心动”,使我开始幻想和可非见面了。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因为要应付计算机等级考试,所以忙忙碌碌也觉得挺充实。只是在偶尔空闲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可非,呆呆地看看她的E—mail。

少了每天的“例行公事”,作息时间也变的逐渐正常了,但有时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在网上闲聊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于是一些“顽劣”的习性开始凸现出来了。

记得那是一个雨天的下午,正好没课,又不能玩球,于是几个铁哥们就一起在网上找人“寻开心”,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我认识了灵。

“你好,星期天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吧?”这是我和她在网上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很“痞”? (哥们在边上笑着起哄)“OK!时间?地点?”她的回答出人意料的干脆和简单,我们都愣住了。

但惊奇归惊奇,手下的键盘还是敲的飞快,“明晚7点,××门口。”

“好,不见不散, bye!”没等我回答,她便下线了。

望着屏幕上“灵离开聊天室”的字句,我和哥们儿面面相觑,而后各抒己见,在得出了“灵是男孩”的结论后,大家便笑着一起去吃饭了。

要不是第二天有事上网查资料又鬼使神差般的去了聊天室,也许我们会像没事发生过一样,彼此不会在意互相的存在。那天灵告诉我,晚上有同事开party,不能来“赴约”了。我很“宽容”的说:“没关系。”结果她又“满怀歉意”问我要电话号码,大不了再多个哥们我想,于是毫不犹豫的给了她号码。“有空给你打电话。”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一种占了便宜的满足感。看着她打出“ bye”然后匆忙下线的样子,我自己对自己说:“谁怕谁啊!”考完试的第二天,正好是礼拜天,我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你好,请问木杨在吗?”“你是..?”我打着哈欠反问道。

“灵!”

“啊!”立刻被惊的睡意全无,灵真是女孩!“我们以前认识吗?为什么要约我见面?你到底是谁?”她不给我任何思考的机会,说话很快很连续,我想,当时如果她站在我面前如此发问,我一定会难以抵挡,低头认输的。但是我有我的“秘密武器”———笑,不管是傻笑,痴笑,还是干笑,假笑,在电话里听来都是一样的。只要有笑,就必定有“效”。

于是傻笑几声后,我开始自如应对了:“想不到网络上居然还有您这么直率真诚的朋友,真是我们这些诚实网民的骄傲啊?”她笑着不再追问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本应该很尴尬的对话慢慢变的轻松愉快。放下话筒的时候,吃了一惊,我们竟然聊了45分钟!..又是一个很灿烂的星期天,我也有着无比灿烂的心情!因为,我终于可以和可非见面了!在南下的火车上,我一直在心里练习着见面时一言一行,幻想着可非的音容笑貌。

打完电话在校门口等她的时候,我想到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大约十分钟后,她来了。看着她越走越近,我笑了,她也笑了。

真见鬼,练了半天的见面用语全忘了。她笑着点了点头..有些默然,也有些木然的,我和她漫步在校园的小路上。天南地北的胡乱扯着。可非不是那种亮丽耀眼的女孩,但是很纯净,淡淡的,像秋天的微风,很温适也很亲切..后来的事,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和她一起去了森林公园放风筝,我们的风筝老是和别人的缠在一起,于是可非就停下来解那令人头疼的线圈..即使到现在,在我脑海中还始终有着这么一只风筝,飞的老高老高,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小圆点,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了..当我送她回宿舍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你..还会来吗?”“你希望我再来吗?”我笑着反问。

她低头不语,沉默片刻后,我对她说:“我走了。”

“嗯。”她还是没有抬头。我故意踌躇了一阵才叫车,希望她说些“你不要走”之类的话,但是她始终没有说。

“ bye”拉开车门时我说。

她没说话,只是朝我挥挥手。

车开动的时候,我看见她突然紧跟着向前跑了两步,心中一动,对自己说:”如果她再跑一步,我立刻下车不走了。”然而,我看到的却是她缓缓离去的背影..不知是什么原因,回家的路上看到满天繁星时,我突然大哭了一场!..坐在电脑前看着以前可非的E—mail,慢慢的看一条删一条,因为我知道,我和可非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现实的尴尬隔断了我们共同营造的虚幻浪漫,渐渐的,我们的E—mail越来越客气,除了学习几乎什么也不谈。

就这样,很平静,也很无奈的,但有时也会在午夜时分独自在那个给过我无限幻想和希望的小城网站的聊天室里静静呆一会儿..看似繁忙实则无聊的活动开始充斥我的生命,读书、打球、郊游、聚餐又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毫不经意的,灵又出现了..也不知为何,和灵特别聊得开,她是一个很率直,很能让人开心的女孩。每次和她的通话时间都会不由自主的加长再加长。也许正是因为与众不同的相识方式,使我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知心哥们,很愿意和她敞开心扉说说话。

后来,在一个很无聊的中午接到灵的电话。

“嗨!木杨吗?”

“你好,是灵?”

“嗯!事情是这样的,你有空没有?我今天顺便来你们那儿,下午公司有车。”

“你有空,我就有空。”

“我,我当然有空”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那我也有空” (她后来告诉我听到这话快气得吐血了。

只好自我安慰说:“这人还真是块顽石,幸亏美玉跟顽石是同出一家的,否则还真得不敢认他了”)“那么,你来么?”她说。

“我当然来,什么时候见?”

“七点,如何,你有什么信物吗?不会傻到拿一枝花站在那里吧!”她笑着说:“你这是要逼我买花吧!”我也笑了,平时和她玩笑开惯了,彼此毫不介意。

“不是啦,这样子吧!你拿本书吧!”

“我会这么傻吗?”我自己对自己说。嘴里却说“ OK,·35·好的,地点?”“那就在文化宫见面吧!”“那就到时见面吧!我一个人来,你呢?”我故意逗她。

“OK,不见不散,警告:不要放我鸽子哦!”没等我回答,她已经挂机了。

那天,我见到了外表和说话一样干练的灵,虽然她迟到了十分钟。短发,咖啡色的短装,背个小背包,急冲冲的跑到我面前,抬头说:“你是木杨吧!”这就是我第一次看到灵时的全部印象。

灵是个很守信的人,不管玩笑与否,只要她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就这样几个礼拜后的一个晚上,我们又见面了,起因是她和我打赌输了一顿饭。

..

当我跑到约定地点时,看见她正拿了个大包,很孩子气的站在街沿上张望。

“什么东西?我来拿吧。“看她那不堪重负的样子,我伸手想帮帮忙。

“现在不能给你看。”她很急的避开了。

“我现在不看,就拿着,行了吧。”我笑着妥协了,然后接过那包沉甸甸的东西。

快吃完晚饭的时候,我问她想去哪儿玩?她答非所问,一本正经的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要带你去摘星星的事。”

“今天摘?这儿有比较空旷的地方吗?”她似乎很满意我这种一无所知的态度。

“有啊..”“我们走吧!” (雷厉风行———她一贯的作风。)于是,糊里糊涂的跟着她上了的士,然后糊里糊涂的和她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广场边下了车。

广场很大却没有灯,惟一的光源是几盏昏暗的路灯。她拉着我跑到广场的中央,很神秘的对我说:“现在,你可以看包里的东西了。”

扯开严严实实的包装纸,我惊呆了,各式各样的烟花展现在面前。要知道,那时已经是四月,不太可能买到烟花了。

灵微笑着递给我一包火柴,我长长吁了一口气。将烟花一一点燃,顿时,整个夜空幻出一种奇异的色彩..就在这样动人的缤纷中,我和灵跑着,笑着,跳着,在烟花编织的童话世界里相互追逐;跳跃的火光照亮了灵的笑脸,相识这么久,第一次发现灵的笑容竟也是那么可爱动人..在广场恢复昏暗的瞬间,灵塞给我一个很精致的小玻璃瓶,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小星星”,在黑暗中甚至会闪闪发亮。

“星星? !”我脱口而出。

“没骗你吧?”灵侧着脑袋,很顽皮的问我。

那晚的烟花一定会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正如那远去的风筝一样,都是令人心动的美好瞬间。

“我们走走吧。”她说。那晚,我们走了很长的路,说了很多话,似乎走的都是空旷的大道,看到的都是昏暗金黄的灯光。

“再过50年,你还会记得我吗?”她问我。

“50年?那时你一定老的连路都走不动,牙都没了,见了我一定会把木杨说成‘磨牙’。”我习惯用玩笑来逃避难以回答的问题。

“50年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不等我回答,她把玻璃瓶里的星星都倒出来了。

“你干什么?”我很奇怪她的举动。

她从通讯录上撕下一页纸,连同笔一同递给我,“写句话吧。”一如往常的干脆。

我写的什么,现在也记不太清了,总之是些高兴开心之类的话。她看都没看,折好放进小瓶里,然后自己也写了一张塞进瓶口,很仔细的封好瓶盖。

我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正如这寂静的夜和周围沉默的一切..后来,我们一起在一棵小树边将瓶子埋了下去,这一切都在很默契的无言中完成了。

“50年以后,我们一起来这里挖开看。”她站起身,一边拍土一边说。

我点了点头,心里酸酸的,她那里知道,这里属于旧房改造区,不出三年就会夷为平地。

“你不许先来挖,我们拉钩。”她似乎很高兴。

于是,像小孩般的,我们有了这个50年之约..那天以后,我再也没见过灵,打电话到她单位,同事说她辞职去了北方的一家公司,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我终于知道其实灵在欢笑背后一直有着自己的苦衷,可她从来不和我说她不快乐的事,就好像她从来不懂得什么叫难过一样……报纸上已经登出了拆迁规划,那片旧房也在应拆之列。

我请了半天假,去看看那棵小树,但是我没有,也不愿破坏我和灵的“50年之约”,也许,我还期望着,能有一个同样烟火缤纷的夜晚,和灵一同捧出那曾经装过满天繁星的玻璃瓶..打开“猫”,拨号,上线,曾经是十分熟识的动作现在也变的有些生疏了。看着聊天室里那些陌生的名字,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物是人非”的感觉,网事随风,一切都如风般悄然逝去,去时比来时更飘忽更迅捷更捉摸不住..“当..”是灵的E—mail!打开,很短的几行字,是一首歌词:我看见自由的鱼,水面很透明,我看见天上的云,空气很透明,我看见窗外的雨,玻璃很透明,我看见快乐的你,眼睛很透明,我的心最透明,每天为你抹干净,让你一眼看尽,没有任何秘密,我的心最透明,不愿你为我担心,让你一眼看清,我思念的水平。

时间是4月12日,是我们见面后的第二天。

鼻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我,又哭了。

爱之鼠标:

爱情不会因为理智而变得淡漠,也不会因为雄心壮志而丧失殆荆它是第二生命;它渗入灵魂,温暖着每一条血管,跳动在每一次脉搏之中。

———艾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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