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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你,拿走我的初吻

今夜,万籁俱寂,漆黑的夜空,是念想的根源。暗黑夜色流离下,熏熏欲醉的我深思恍惚,在若即若离的空间里,打开了那把陈旧的锁,顿时,黑色的烟雾如一股强暴的龙卷风,把我卷入另一个空间。我又看到了那夜的月光,那夜的你。

那年季夏的一天,天格外的蓝,风特别的轻,乌儿在尽情地歌唱,路旁的野花在欢快地舞蹈。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世界原来如此可爱,如此美妙。中午接到班主任传来的喜讯,自己考上了交通学校,我高兴得连饭也不吃,穿上白衬衫,直奔学校。

班主任的房间里,热闹得像开了锅。老班乐滋滋的,与平日里的包公脸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难怪他那么高兴,咱初(36)班考上中专学校的,有十二个人。老班又是激动,又是向我们道贺,还叫我们考上的十二个人在他家吃饭。我打趣说,老班,算不算是最后的晚餐。老班说不是,明天还有,明天全班再一起聚餐。我那时候才注意到躲在厨房忙活的你。

那天你真迷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袭浅蓝色连衣裙,稚嫩的瓜子脸上泛着两朵红晕,偷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吸入你的心里,我赶忙假装转了过去。吃饭的气氛活跃而融洽,别人都吐了很多苦水和心里话,只有你我话最少。老班兴致很高,都给男的倒了酒,还逼没喝过酒的我,连干了好几杯。

夜幕降临了,该走的,始终要走,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临走时,老班如平日般的罗嗦,叫你我留下,先跟你嘀咕了什么,又把我叫到跟前,醉眼朦胧的说,小子,别以为你俩的事瞒得了我,若不是你考上了,我可不轻饶。末了,递给我一张纸条,语重心长地说,一路走好,一定要把张静安全送到家,我该说的话,都在纸条上,半路看吧。原来,你我偷偷谈恋爱的事,他早就知道了,老班真是太疼我们了。我心里莫名涌起一种冲动,真想搂住他,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一口。

虽说你我恋爱已经差不多一年,但我最多就是拉过你的手,感受感受你的温柔,其他的,约会之类的,想都没想过。也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没到时候吧。平日里都是相互传纸条,表达爱慕之情,用词最多的无非就是“我喜欢你”,“我想你了”,““我等你”。从没提过一个爱字,尽管彼此已经相爱。也许,你我更喜欢把纯纯的爱藏在心里,或许是我们不敢说爱。

多么美丽的夜晚啊,月光淡淡的,月色美极了。花儿在轻风的微拂下,拢起花瓣,朦朦胧胧地熟睡了,但却散发着丝丝清香。花丛下的夏虫们正在开音乐会,歌声此起彼伏,十分动听。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油桐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我轻轻地牵着你的手,走在幽幽的小路上,那样的感觉真好!好绵软的手,虽是有点凉,却令我内心一阵悸动。心猿意马的我,兴奋得像脚踩浮云,在心底念着“我爱你”千百遍,偷偷瞄着你时,却发现你心事重重。原先寻思着想对你说出的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再没有勇气说。怕你不高兴,我安静地陪着你,慢慢走着。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静,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夏夜。

来到小河边的大榕树下,你停住了脚步。像是解开了一道难题,你脸上又绽放出迷人的笑容。你抱住我的胳膊,求我,看一下老班纸条里写了什么。我故意逗你说,你先告诉我老班跟你嘀咕什么,我再给你看纸条。你幽幽地说,没什么,就叮嘱我,好好看住你,别给你学坏。

夜色旖旎,山色空蒙,大榕树下的男孩和女孩,慢慢靠在了一起。我轻轻展开老班写的纸条,上面写着:

在你年轻的时候,如果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她。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夜间清凉的微风,吹起我们的衣角,送来柔和的温暖。许是你被感动了,你那含情脉脉的眼睛注视着我,我感受到了火辣辣的激情,它像闪电一样,击穿了我的心。我抚摸着你的手,想说出那三个字,却如千斤压顶,不知道如何表白。我不敢再直视你的眼睛,我分明看到了,你眼眸里生出了露水,眼睛湖开始涨潮,露水漫过湖堤,它们顺流而下,很快成了脸颊上的小溪。我的血液开始加快流动,脸颊变得滚烫,心就要蹦出来似的。耳热心跳之间,我忽然从心间生出邪恶的念头,我想拥抱你,把你搂进怀里,安慰你,亲吻你被泪水弄得湿漉漉的脸庞。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许是想疼爱你,也许是本能的冲动,我伸手揽住了你的腰,你却仰头倒在了地面,我顺势压在了你身上。

多么温热柔软的身躯啊,妙曼的感觉,电流般传遍了全身,我紧紧地缠绕着你,雨点般亲吻着你的脸颊。你闭着双眼,扭动着,像是反抗,身体却是酥软无力。我更加地肆意妄为,我吻向了你的小嘴唇。我轻轻亲吻你的上唇,再用舌尖拨弄你的下唇,酥酥痒痒的感觉,令我异常兴奋,我用舌头试探着撬开你的小嘴巴,你迎合着,猛地吸住我的舌头,麻麻的,甜甜的,一下子让我进入了飘飘欲仙的世界。

夜是柔软的。风轻轻柔柔的,亲切地抚摸着一切。空气中流淌着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夜静极了,夏虫也为我们沉默,不安分的,是那哗哗的流水。

我情不自已,开始不能自控,我想我要失去理智了,我把手伸向了你的裙底,爱,太吸引人了,我想揭开爱的神秘面纱。你突然睁开双眼,夹紧双腿,惊恐地望着我,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刹那间懵住了,最怕看到女孩哭,感觉自己太粗鲁了,终于收起了邪念,把你扶了起来,不停地向你道歉,不停地安慰你。不久,你渐渐恢复了平静,羞涩地依偎在我身旁。

玉盘似的月亮在云中穿行。月亮像一个含羞的少女,一会儿躲进云间,一会儿又撩开面纱,露出娇容。远山、近树、村落、田野,全都朦朦胧胧的。微风轻拂,月光和树影一起摇曳晃动,整个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梦幻般的银灰色。夜太美!纯美的月夜下,心纯洁得像白玉,我怎会生出那样的邪念呢?

月辉透过榕树茂密的枝叶,斑斑点点地洒了一地银光。淡淡月光下,萤火虫在河边的原野上游荡,像烟花闪着微亮的光芒,寻找幸福的方向。也许是想缓和气氛,也许是想赎罪,我快乐地喊了一句,我们去捉萤火虫吧,没等你答应,就拉起你,追逐起萤火虫来。

月夜下,纯真的男孩和女孩,在美好的月光里,追逐着萤火虫,编织着爱情的梦。人的心灵在美好月色的映照下,应该也是美好的,美好的心灵才能照进美好的月光。夜太美,我不能在纯净的世界里留下污点;爱太美,我不能在纯洁的爱恋上留下瑕疵;你太美!我不能在你的心灵上留下破碎的回忆。那晚,我断了邪恶的念头。

第二天,全班聚餐时,没见你。我心空空的,像失了魂。第一次喝醉了酒,吐得一塌糊涂,以为是因为昨晚的事,害你伤心了。

后来打听到,你随父亲去了加拿大。之后,在现实,还是网络世界里,再也没有见过你。那一餐,竟成了你我最后的晚餐,那一晚,竟成了你我之间的诀别。

我终于知道,那晚你为何心事重重了,可惜,你已离去。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既然你知道即将分离,为什么还要拿走我的初吻? 为什么不拿走我的回忆?太多的不明白,令我对你念念不忘,也许,你不知道,我已把初恋那颗纯洁的心,留给了那夜的月光,那夜的你!也许,我失去你的原因,就是因为夜太美,爱太美,你太美。

倘若有天我再遇见你,我会紧紧抱住你,紧紧抱住你!我会告诉你,我没有把你忘记,我一直忘不了那年火辣辣的夏天,忘不了那夜的月光,那夜的你!

今夜,让我静静的想你,在暗黑的夜里,在记忆的时空。你离去的那一瞬间,消失的那一刻,黄与绿的混合是青苹果的苦涩。小河边,绿野上,那株曾经被你裙摆轻拂过的芳草啊,是否还在原地落寞地等待你的抚摸?那夜温润的露珠,如今,沿着我的眼角滑下,滑下,在暗夜里放射出晶莹的泪光,斑斑点点。斑澜的光芒啊,不再是长裙的色彩,而是从我心底漫起的伤感,湿了过往,宛若昨年。

爱,永远有些缺憾,不必找出那原因。风尘之旅,浮遥风雨,渡桥颠簸,何必在意月缺月圆。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爱,永远有些悔恨,可知相识也是缘分?尘世之恋,情涌浪跌,漫花淋漓,何必在意花落无声。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

爱,已成了往事,不必抱憾,也不必悔恨,尽管去追忆。追忆,也是一种美丽。如若追忆不美丽,为何我一直念念不忘那夜的月光,那夜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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