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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唱歌的酒杯

小牧童索赫从小就死了爹娘,他是在义父恩代的身边长大的。

恩代是个很会唱歌的人。每当小索赫哭的时候,他就给他唱歌儿听。而小索赫一听义父的歌声,他就高兴地笑起来。恩代特别喜欢小索赫,每天放牛的时候都带着他去,并唱歌给他听。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小索赫已经十七岁了。一天,恩代领着索赫到财主查干的家里去。

“求查干老爷恩典恩典吧!让索赫给您放羊可以吗?”恩代跪在查干面前,低着头说。

查干仔细地打虽了一下跪在恩代后边的孩子,又将了将他那八字胡子说:“孩子就是太瘦了,恐怕不能放羊吧?”

“我能放!”小索赫一听巴音说他不能放羊,就急忙地抢着说。又顺手拉了拉衣服袖子,怕查干看见他那皮包骨头的手腕子。

查干看这孩子还机灵,就把他留下了。这样,索赫就白天给财主家里放羊,晚上回来,在主妇的饭勺子底下拿着碗,喝两碗奶子粥,再回到恩代的破蒙古包里去。

恩代的破蒙古包在财主蒙古包的东北。每天索赫回家的时候,恩代都要留下一点吃的东西,等着索赫回来。夜晚,索赫便坐在义父身边,一同唱起歌来。他们两人就这样打发着心里的愁闷。

财主查干有一个女儿,也十七岁了,还没有出嫁。富人家的孩子,整天在家里闲着,还有一个女孩子服侍她。

一个炎夏的夜晚,这姑娘正在外边溜达的时候,听见远处有人唱歌,阵阵歌声简直把她都迷住了。她想:“这歌声都这样好听,那么唱歌的人一定更漂亮!我何不把这人请来看看……”于是急忙回到白己的包里,把小使女叫到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小使女便飞似地跑出去了。

索赫坐在义父的身旁,正高声歌唱的时候。小使女气喘喘地跑了进来,把他们吓了一跳,恩代忙问道:“小姑娘你来干啥?”

小使女说:“我家姑娘请索赫去呢。”

查干老爷的姑娘叫他去,他怎敢不去。索赫马上就跟着小使女来到姑娘的包里。

“方才谁唱的歌那样好听?”姑娘含羞带笑地问。

索赫说:“是我唱的。”

姑娘看着索赫心里想:“他长的倒很漂亮,只可惜他是个牧童。如果我向爸爸要求和索赫结婚,爸爸一定不能答应。”无可奈何,她只好给索赫一些衣服,鞋子和几块砖茶,打发他走了。

索赫自从和财主的姑娘见面以后,便每天想她,放羊的时候想她,晚上做梦也想她,结果想得他一病不起了,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起来。恩代把仅有的一只小牛也献给了庙上,求老佛爷保佑索赫,早日消灾去病。但是索赫的病情仍是一天比一天重,连眼睹简直都睁不开了。

有一天,索赫把义父叫到身旁,对他说:“我的心已经成了坚硬的血块了。我死了以后,你把我的胸膛剖开,把心拿出来,用它雕刻出一个酒杯,拿它喝酒吧。”说完就咽气了。

义父照着索赫的话,把他的胸膛剖开,拿出它的心来一看,果然已成了血块。他就含着眼泪,精心地雕刻了一个酒杯。到了夜晚,他就把这酒杯放在面前,斟满一杯酒。忽然从杯里发出了歌声,把恩代吓了一跳,他稳了稳神之后,仔细一听,原来是索赫的声音。他唱得比他活着的时候还要好听了。这歌声又引起了恩代的悲伤,老人不由得落下泪来。小酒杯一直唱到黎明,直到该去放财主的牛群的时候。恩代没有办法,只得把小酒杯揣在怀里,擦掉了挂在眼角上的两颗伤心的泪,赶牛去了。

财主的姑娘,好久没听到牧童的歌声,她心里很纳闷。有一个月光通明的晚上,她领着小使女在包外溜达,忽然从恩代的包里传来了歌声,她便倾耳细听。原来这正是她所思念的牧童在唱歌。姑娘也没顾得问她的爸爸,就领着小使女,急急忙忙地跑去。但到恩代的包外,她又不敢走进去。正在踌躇的时候,小使女对她说道:“姑娘,奇怪呀!”

“出了什么事了?”

“我从门缝看见,恩代老爷爷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酒杯。歌声是从那酒杯里发出的。”

“酒杯还能唱歌吗?”

“就是酒杯在唱歌呢!”

“别说疯话了,让我看看。”姑娘轻轻地走到包门跟前,向里一看,果然在恩代的面前,放扑一个血红的雕花酒杯,就从这杯子里,发出索赫的美妙的歌声。她十分惊奇,就想问清原委,便壮着胆子迈进了恩代的包门。

恩代急忙起来让坐,并问姑娘为何在深夜来到他家。姑娘便很坦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并问小洒杯的来历。恩代就把索赫从病到死和自己雕刻洒杯的经过,给姑娘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姑娘也伤心地流下泪来。

姑娘心里暗想:“索赫的死是为了我……像他这样好的人,我还上哪去找呢?不如把这酒杯要回去,和他度过我这一生……”想到这里,便双腿跪在恩代面前。老人急忙扶她起来,可是她不肯。老人问她为何这样,于是她对老人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老人心里想:“我的索赫是为了她死的。他活着的时候没有能够跟她在一起,现在他死了,只剩下了他这颗心。好吧,就让他这颗心和她在一起吧……”老人沉思了半天,便向着左面笑了三笑,向着右面哭了三声,就把这小酒杯送给姑娘了。

姑娘得了这个酒杯之后,每天晚上把酒杯放在小桌子上,一边哭着一边听索赫歌唱。

在一个深秋的夜晚,财主查干走到姑娘的包前。忽然听到包里有一位青年人的歌声,他便忙止住了脚步。他想自己的姑娘莫不是和谁家的青年人胡闹呢?于是怒气冲冲推开包门,闯了进去。姑娘见爸爸怒冲冲的进来,也没有来得及收起酒杯,便起身给爸爸让坐。查干坐在旁边,惊奇地看着这小洒杯,并问姑娘这杯子的来历。姑娘便用谎言编了他,只说这杯子是她们到野外采花的时候捡来的。

“姑娘,这杯子真是个宝贝,借给父亲两天可以吗?”

姑娘不敢说不借,只得向左面笑了三笑,向右面哭了三声,便让父亲把酒杯拿去了。

查干巴音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斟了一杯最好的白酒,奇怪的是小杯子一声不响。他以为这个酒不好,又叫人取来最好的酒,斟满酒杯,结果小杯子还是不响。查干气得简直肚子快要炸了。但是他又忍了忍,重新斟了一杯,小酒杯还是没有声息。气得查干巴音暴跳如雷,他拿起小酒杯就往地上摔,可怜的小酒杯,立时捧得粉碎。

这时姑娘的小使女,上气不接下气的闯了进来。她双腿跪在查干的面前,气喘喘地说:“姑娘……姑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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