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蓝宝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上下铺。她的确是美,又骄傲自负,又有钱,所以,她的朋友寥若晨,星,而我几乎是唯一。
哪有女子愿意当另一个女子的陪衬?我不过是看到简逸夏来找她,然后一眼认定这是喜欢的男子,而靠近简逸夏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近蓝宝。
这样,我便知道简逸夏的一切。
蓝宝说,简逸夏喜欢蓝色,所以,衬衣无一例外是蓝色,简逸夏用资生堂男用香水,简逸夏喜欢吹萨克斯,筒逸夏的内衣号是XL。
所有这一切,拜蓝宝所赐。她张扬她的甜蜜,我为自己心酸惆怅。
而筒逸夏渐渐知道我是蓝宝的蜜友,所以偶尔蓝宝不在时,他会把给蓝宝买的礼品交给我,然后声音模糊地说:“谢谢你。”
“谢谢你”这三个字他说得最多,我已经感到难得。因为我们之间,常常一句话也没有。
也许太紧张或太过想念,每次看到简逸夏我都好像打摆子似的,手脚冰凉到似铁。我甚至不敢看他一眼,蓝宝有一次说:“宋瓷,你真应该让男人吻一次,吻一次就不会这样羞涩了。”
这句话让我很恼火。这是说我没有恋爱的经验。
我说:“你怎知我没有吻过?”
她吃吃地笑着:“是筒逸夏说的。”
简逸夏?我脸忽然红了。又难过又伤感,他看透了我!他看透了我!他是这样懂得我!
我没再追问,专等有一日问他。
机会终于来了。
蓝宝回苏州老家奔丧,外婆死了。筒逸夏仍然来找她。这个南京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问了一句我特别弱智的话:“宋瓷,你在这里等谁?”
那时我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白衣白裙,我瘦,而且黑,穿白衣并不好看,可是我听筒逸夏对蓝宝说过,女孩子穿白衣最是动人。
“我在等你。”我几乎冲口而出。
“有事么?”他好像有些许紧张。我想说,我喜欢他,可是究竟说不出口,是,我说不出口。我只说:“蓝宝回苏州了,她外婆过世,你手机没有开,料定你会来,所以,我在这里等待你。”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说:“是这样。”那时已经临近黄昏,四月的黄昏,分外动人,我说:“简逸夏,我请你吃饭吧。”
我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因为蓝宝说
过,简逸夏是清高凛冽的男子,不和一般的女生说话,况且他出身艺术世家,从小就弹钢琴吹萨克斯,性格孤芳自赏难免,有几分薄姿的男子总是这样。
他也真是好看,细眉细眼,风度翩翩,有说不出的惆怅与迷茫,浑浑然让我不能自拔。
那三百米的路程,是我的桐花万里路,我是这样自卑而羞涩,为自己找个理由,蓝宝不在,我就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