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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开花的树

少女的心事

15岁那年,我恰入高一。年少个性,如风般张扬。

我不愿和那些清纯的傻姑娘一样,整日洁白裙摆,时时长发飘扬。我喜欢剪最短的头发,穿最流行的古惑服和宽大的牛仔裤。熟知的人群,没有谁会把姑娘、女孩儿这两个娇柔的词用到我身上,我对“假小子”这个称谓受之无愧

没过多久,实习老师入校实习。由于我们学校是重点实验中学,霎时从天南地北涌来了近30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

陈可安便是其中之一。

当全班傻女生在课后的走廊上惊呼“帅哥”时,我正和一帮哥们儿商议,如何整治新来的实习老师。无意中,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清瘦高个的大男孩顿时在我眼中闪现。

说实话,他不算帅,额头与发际的距离相隔稍远,完全有中年秃头的可能。可他挺拔宽阔的后背,确有一股傲人的气质。

自习课上,班主任领实习老师到我们教室时,我正在翻阅从隔壁女生那儿抢来的一本书。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

女生无不惊呼,像是中了头奖,唯独我黯然不语。旁边一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女生用手肘拐了拐我,道,你为何不鼓掌?不喜欢他吗?

我抬头瞅了一眼,发现是那个午后的大男孩,便继续埋头翻阅,没有理会她所说的话。这像是一种蔑视。这蔑视里,有刚才问话的她,也有初入此门的他。

他站在明亮的讲台下,高耸的鼻梁像是一种有穿透性质的逼视。他说,我叫陈可安。嘿,我笑笑,一个极其俗气的名字,没有一点儿生气。

之后,他悠长诙谐的言语,倒着实吸引了我。至少,我手中翻阅的速度已逐渐缓慢,直至停止。我没有抬头,将自己继续深藏在广袤而庞大的秘密之中。

陈可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赢走了全班同学的芳心。没有一个人为难他,包括我的那些哥们儿。

放学后,我一个劲儿咒骂他们是叛徒。他们在我的激将下高声说,“下次一定让他下不了台”时,我又心有不忍。

尽管我极力掩饰,可我还是知道,心中曾有片刻欢喜。至于为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少女的心事,谁说得清楚呢?

莫名的仇怨

陈可安的第一节公开课,是在我们相识的3日之后。学校领导和他的指导老师齐齐坐在教室后面,我看出他的紧张。细密的汗珠在他宽阔的额头上一一渗出,像块被捏挤过的橘子皮。

我把头仰得老高,像是挑衅。周围的那些哥们儿,则不顾一切地低头大睡,时不时发出一阵鼾声。前排同学的嘲笑如浪尖一般刺穿了陈可安的声线。那节课,这样的情节,出现了整整5次。

结果很简单,他的指导老师认为他全然没有调和好自己与学生之间的关系,导致学生对他的课没有半点儿兴趣。于是责令他重新准备充分,半月后再上一次公开课。陈可安为此忧伤了好几天。就连他骨子里具备的幽默分子,仿佛都被这次事件的烈火燃烧殆尽了。

当有女生反复问及是不是那节课的原因时,他才说,那堂课可能决定着他一生的命运。上课的内容、效果等等,都可能会被载入档案,成为毕业后衡量他是否能做一名合格教师的指标。

我没有想到,一堂课竟会有那么重要。

恍然,我的内心被一泓愧疚的秋水淹没了。整个清晨,都处于一种澎湃的歉意之中。我很想告诉他,这次事件是我安排的。可又害怕,他会迁怒,甚至会记恨于我。

夜半,枕于床头,久久难眠。我实在想不明白,一向无所畏惧的自己,怎么会变得心事重重了。还有,他上不上好课,关我什么事?我为何要在课后告诉我的哥们儿去配合他呢?

许久,我也没有想出结果。

无悔的抉择

陈可安欲问每一个女生的电话。他说,他的手机24小时开机,随时恭候我们,为我们服务。他说他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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