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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岛大海战

这是一个不祥的周末。

1941 年12 月7 日下午3 时,正在播放交 响音乐的华盛顿电台突然中断, 随之播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日本飞机在不经任何警告的情况下,突袭美国驻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

消息像颗炸雷,把人们惊呆了,难道这是真的?而更多的人被震怒了,他们围在收音机旁狂怒地呼喊着:“吊死日本人!”、“吊死他们!”被人们视为美国骄傲的海军军官们更是怒不可遏,他们感到这是奇耻大辱。

海军少将尼米兹闪电般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激动而且愤怒,边穿大衣边命令道:”副官,备车,我要到海军部去,必须立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围坐在一起度周末的妻子见尼米兹发这么大的脾气,感到事态的严重,暗暗地向上帝祈祷。

尼米兹是美国海军部航行局局长。当他还是海军上校时,就曾致力于研究未来的战争,认为美国迟早要和日本或德国打仗,而且战争首先从突然袭击开始,美国首先失利。由于他在海军中享有很高声誉,连罗斯福总统也知道他是个“红脸膛”的将军。

当副官向他汇报车已准备好时,他疾步走到妻子的身旁说道:“夫人,我不能陪你度完周末了,我所企望统帅一支庞大舰队的时刻已经到来。”到了门口,他回过头来又对夫人说道:“只有上帝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再见!”而后,旋风般地走出大门。

在航行局的办公室里,部属们均已到齐。尼米兹急不可奈地大声问道:

“难道我们的舰队真的完了吗?”

他向部属们扫视了一下问道:“罗奇上校,你是情报专家,难道你的部门没有侦听到敌人的任何情报吗?”当他问完话后他又觉得有些后悔,此刻,再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不!罗奇,我想请你立即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珍珠港的情况,我要向部长直至总统提出建议。”

他回头叫道:“副官,你给诺克斯部长打个电话,说我想求见他,请他约定时间。”他吩咐完后向众人说道:“现在,我们的国家遭到了敌人的突袭,尤其是我们海军的荣誉被敌人贱踏,我无法说清此刻的痛苦心情。但我已下定决心,必须立即行动起来重建我们的太平洋舰队,雪今日之耻,报今日之仇!”他那激愤的语言,使在场军官们热血沸腾,齐声答道,“是!将军,这是我们军人的天职。”

尼米兹被召到海军部,紧张的思考和焦虑使他处于极度的疲劳中,他提着沉重的步子进入部长的办公室。部长诺克斯上将显得十分激动,甚至忘了让尼米兹坐下,开口就问:“你最快能在什么时候出发?”尼米兹答道:“那要看去什么地方,呆多久。”部长说:“去指挥太平洋舰队,等战争结束后再回家。”接着诺克斯递给他一张总统签署的命令。

尼米兹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但他知道,执行命令是不容置疑的。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在他心中油然升起。他知道,美国,这个既年轻又强大、但目前正陷入危机的国家,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交 到他的手上。他两眼炯炯望着自己的上级,默默地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他随部长趋车来到白宫,接受罗斯福总统的召见。

当尼米兹离开总统办公室时,夜幕早已降临。华盛顿市区实行战时灯火管制,路上行人稀少。尼米兹紧张的心情略微松动了一下,他似乎感到该回家了,但他知道,今晚的回家将意味着自己明天就要离开温 暖的家。他感慨地对副官吩咐道:“你们先开车回去吧。”他一人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高大的菩提树在他身上投下斑斑的影子,他深深感到和平生活的美好。

太平洋的暴风雨,把珍珠港遮盖得严严实实。尼米兹的座机在上空盘旋着,他命令把飞行高度再降低一些,透过密密的雨帘,他看到了一幅令人心碎的景象:在海湾的水而上,覆盖着一层乌黑的柴油,岸边溅起黑色浪花,被击沉的舰只在黑色的海浪中时隐时现。最使尼米兹不忍目睹的是许多海军小艇在海面上游弋,打捞着被海水泡涨了的水兵尸体,他紧紧捏着拳头,不自觉地喊了一声:“我会让日本人得到同样报应的!”

很快尼米兹就在这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死气沉沉的珍珠港内的一艘小艇上正式就任太平洋舰队司令。当桅杆上升起四星上将的将旗时,他面对官兵和众多的新闻记者庄严宣布:“我将枕戈待旦,把握时机,争取最终的胜利。”

舰队基地的司令部里,尼米兹正在召开舰队各级指挥军官的会议。尼米兹没有说话,而到会的军官们却在自由 交 谈,有的还在低声争论着什么。他发现参加会议的不少人垂头丧气,流露出消沉的情绪。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情报主任罗奇上校从门外进来,急速走到尼米兹身边:“司令,你要的情报。”

尼米兹接过资料迅速扫视了一下会场,紧接着对众人说:“现在该由我们来为日本人订出作战计划了。到会的诸位,你们有谁知道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其人其事?有谁知道山本偷袭珍珠港后此时此刻的心情?”

会场一片寂静,谁也没有想到作战会议会讨论自己敌人的事情。

尼米兹见无人发言,站起来深沉地说:“这就是我们惨遭失败的原因,不过,这也是我们取得未来战争胜利的所在。”他的话嘎然而止,然后微微向罗奇上校点了下头。罗奇立即站起来打开文件夹说道:“山本五十六在珍珠港得手后曾夸下海口,说很快将打到华盛顿,在白宫和美国订立城下之盟。

另据各方情报,日本全国上下包括海外驻军,都在为珍珠港的胜利而庆贺,..”读到这里尼米兹插言到:“上校,大概还有一句,你漏掉了。在日本人欢庆胜利时刻,山本不无担心地说:‘我们已经唤醒了一个巨人。’这话很重要。”将军和上校的对话引起了人们强烈反响。他们悟出了一个道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会议气氛热烈而活跃,尼米兹认为他的部属们已经领会了他的意图,十分自信地站起来向大家阐述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日本人得手后使他们忘乎所以狂妄自大,而这种情绪,必然使他们松懈戒备。但是,敌人不是得到一块巧克力后就会去做美梦的孩子,他们是野兽,一旦吃完了口中的猎物,就会又重新张牙舞爪。尼米兹分析得十分详细,语言激动而流畅。他已经思考了许多个日日夜夜,他要从往日的失败中找出未来胜利的契机。他吸了口气说:“现在时机已经到来,我们必须在他们尚未吃完巧克力的时候就给他一槍。”

会场上一片哄笑声。

末了,尼米兹笑着说:“山本五十六说得很对,他确实唤醒了一个巨人,现在巨人就要挥动他的双臂了!”经过研究。会议决定突袭日本东太平洋上的重要军事基地——马给尔群岛。

这是一个由珊瑚礁组成的小岛,岛上日本人已经修建了机场和兵站,用以切断美国在太平洋上的生命线。战斗从凌晨3 时开始,数十架美国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数小时后,飞机编队飞临目标上空,他们发现日本竟毫无戒备,岛上一片宁静,海面上的军舰也毫无反映。美国飞行员们不仅从内心里钦佩自己的司令料事如神,而且也体会到了两个月前日本飞行员偷袭珍珠港时的心情,就像平常训练时打靶一样简单。机群冒着日军仓促应战的高射炮火,向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目标俯冲下去,把海上和陆上的军事设施炸成一片火海。大火映红了整个海域。

当尼米兹来到办公室上班时,陽光已经照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昨晚是他就任舰队司令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早上起来精神特别好,原本红润的肤色显得更加鲜亮。他随手拿起杯子呷了口咖啡,然后坐下来阅看昨天的战报。

站在一旁的副官开口道:“司令,你不认为山本正在喝太平洋的海水吗?真是又苦又涩啊!”尼米兹拾起头来:“不!你错了,他嘴里的巧克力刚吃完,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小试锋芒而已。”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日本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正闷坐在办公桌边,墙上的太陽旗把他映衬得十分严肃而又十分孤独。他不允许随从人员靠近他的桌旁,以显示出他的威严。他不敢相 信,一个曾经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并获得过最高战功勋章的大日本帝国海军上将,竟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海军航行局长手里。想到这里,他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不,这不是失败,真正的较量还未开始。”

很快,日本帝国大本营又着手组织了一个更大的、将可能给美国以致命打击的战役。山本五十六既是制订计划的参与者。又是指挥者,经过周密的筹划,他决心执行海军部的第十八号命令——“米号作战”。

太平洋的海面上,相对地平静了下来,然而,在它的空域里则显得很不平静,那是一个晴和的天气,5 月的陽光照得尼米兹有些困乏,他多少天来都在捉摸着敌人为什么没有新动向?他必须找到“平静”的原因。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儿,号称魔术师的罗奇上校神秘而兴奋地走进来,他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直呼尼米兹的爱称:“切斯特,我终于又找到了它。”说完送上一张小纸片,上面是许多密码,在密码的行间排列着“AF”两个字母,尼米兹并不懂得这是指的什么,但凭他的智慧和学问确认这是一个重要信号,敌人的核心机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兴奋,高兴地对罗奇说:“魔术师,我可没有你的本领,..?”上校神秘地笑着说:“这正是我现在要来问你的。”

将军站起来倒了一杯香槟递给上校,然后自己也倒了一小杯,两人对饮着商讨好了解开“AF”之谜的方案。

就在当天的中午,中途岛上的美军发出了一个经过伪装的密码电波:“部队淡水蒸馏装置发生故障。”电报发出后罗奇日夜守候在监听电台上。两天后,他终于侦听到了神秘的电波:“AF 缺少淡水。”此刻,罗奇激动得几乎晕倒在地:“哦,上帝,鱼儿居然上钩了。”

中途岛位于亚美两洲航线的中点,具有极重要的战略地位。日本相信,只要对它发动进攻,美太平洋舰队必定不遗余力以增缓,到时,可将其聚而歼之。山本五十六得到中途岛美军缺少淡水的情报后,不禁大声说道:“天助我也!”

可是,几天来尼米兹的确伤透了脑筋,他想,诱饵已经下了,鱼儿也已经上钩,但是,自己手中的这根鱼线实在太细,怎钓得动山本这条吃人的大鲨鱼呢?他紧锁双眉,反复思考权衡着各种方案的得失。信步来到作战室,只见许多参谋人员正在议论着同一个题目:“如何把山本这条大鱼钓上岸来。”尼米兹心里陡然一亮,是的,我应该让大家来出主意。他立即命令副官通知召开紧急会议。

会上,尼米兹向指挥官们提出两个问题:一是中途岛战役和上次马给尔空战有何不同之处;二是在此次中途岛战役中我军应采取何种战术?

问题十分尖锐而具体,军官们根据各自不同的任务提出自己的意见,但最为棘手的是关于如何隐蔽自己舰只的难题却始终没有解决。尼米兹觉得会议不宜再进行下去,他果断地将会议意见作了归纳:“将计就计,让敌人深信我军淡水供应不足;以逸待劳,让敌人疲于奔命来攻打我们。总的作战方针就是伪装、欺骗、诱敌出击,截而攻之。”他略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

“隐蔽舰只的问题,将由指挥部拿出方案。”

会议结束后,尼米兹把几位得力助手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向他们提出了自己的一个大胆设想;让主力舰只退出直接作战的序列。他的设想让众人大吃一惊:主力舰只不参战行吗?尼米兹十分冷静地陈述了自己的主张:把主力舰只全部停泊在离中途岛较远的海区,避免和敌人主面冲突,当敌人扑空发觉上当时,趁他们寻找目标的空档,我们的飞机立即从航空母舰上起飞攻其不备。尽管我们的舰只、飞机的数量与敌悬殊,但以巧制敌是能出现奇迹的。将军说完设想,他的部属们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双方的备战已经完成,决战的时刻到来了。

日联合舰队前线指挥官南方中将率全部舰只直扑中途岛而来,他一声令下,一百余架飞机飞离甲板,向中途岛发起轰炸,可是,南方中将完全错误地判断了情况,当他的飞机刚飞临岛区上空时,美军的飞机已经升空迎战,地面高射炮组成的严密大网,使日机根本无法扔下炸弹。南方不禁大怒,命令第二梯队飞机立即投入战斗,实施轮番轰炸,但这全然无用。当早晨到来的时候,南方终于发现离他二百里处的美国舰队,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掉转方向与美舰决一死战,就在他指挥庞大舰队调整队列的时候,数百架美军飞机已经到来,一批又一批的向日舰发起狂轰滥炸,谁放在甲板上的炸弹和鱼雷连锁反应地一个接一个地爆炸,顿时一艘艘日舰被大火笼罩,甲板上血肉横飞,不时发出阵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几小时后,曾显赫一时的大日本帝国的联合舰队就消失在太平洋的波涛之中了。

中途岛战役以日本失败而告终,久久沉默不语的山本五十六终于面对太陽旗开口道:“我应对天皇陛下谢罪。”

九个月以后的一天,被誉为日本海军灵魂的山本五十六大将,在尼米兹的打击下也葬身于太平洋的波涛之中。

当战争进行到1945 年8 月6 日,美国在日本广岛投下了第一颗原子弹 , 三天后又在长崎投下了第二颗原子弹 ,酿成了人间最大的悲剧。尼米兹感叹地说:“这是不道德的战争手段,因为日本帝国实际上已被我们打得创伤累累,处于崩溃边缘了。”

(孙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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