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给弟媳送了一只鸡的消息传到旺儿媳妇的耳朵里，旺儿媳妇不干了。她挽起衣袖，气呼呼往婆婆家走去。此刻，婆婆打理好刘铁汉去田间，正坐在门槛上慢悠悠地吃午饭。听到儿媳鼻子呼呼地喘气，婆婆想到了被人激怒的眼镜蛇和电视里上足子弹即将开火的机关枪。婆婆知道来者不善，但还不了解是怎么回事，就依然吃她的饭。旺儿媳妇一句话也不说，抢过婆婆手里的碗，只听“哐当”一声响，碗摔在门槛上成了碎片。婆婆站起来了，指着媳妇吼着：“我挑了你家的粪，还是捡了你家的帚子？动不动就砸我的碗，疯狗也不能乱咬人的！”旺儿媳妇抓着婆婆的肩膀一推，说：“让你个老婆子骂，让你骂！”婆婆站不住，要是没有墙撑着，颤巍巍地就跌倒了。婆婆就骂：“好你个旺儿媳妇，翅膀硬了，敢打婆婆了。你个不孝子，比疯子还疯！”“我不孝！我疯！”旺儿媳妇大声嚷着，径直走进了厨房。婆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了“哐哐”的砸碗声，一阵紧接一阵。婆婆知道又有好多碗变成了碎片。“疯狗，就是只撒野的疯狗！”婆婆知道没有媳妇力气大，拦也拦不住的，只好让她尽情地砸。“疯也是让你们逼的。向着外面的人，到处说做父母的公平，连根牵牛绳都剪成两半分给我们。现在让别人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弟媳没病没灾的，凭什么就送鸡给她吃，难道我们的嘴巴都是镰刀割开的不成？”旺儿媳妇见婆婆进来，冲着她大声地吼叫。“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你弟媳昨儿个怀了三个月小产了，你弟弟不在家，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就这点破事，亏你还说得出口！”“昨儿个送几个蛋，今儿送几只鸡，再后把猪牛都赶到她圈里算了！想当初我生孩子，你给了我们几只鸡呀？你们的良心才给狗刁走了呢！”“到祖坪上让大伙评评理去，看你对，还是我对？”婆婆说着，拉着旺儿媳妇走。“走就走，我还怕你不成！”旺儿媳妇说。才到门口，旺儿媳妇把婆婆推出门外，说：“你自个儿去，我在这里等着！”说完，把门关上，拴了。婆婆自个儿骂骂咧咧地找人去了。等到婆婆领着评理的邻居走进家门时，听到了旺儿媳妇一边抽泣一边说着话：“我的命咋就这般苦呀！别人的婆婆拿自己的儿媳当佛供，我就连根稻草都不如！活着还不如死了得好，免得受你们的委屈跟你们斗气，你们安分，我也安分……”婆婆感觉情况不妙，忙叫人拿了梯子从楼板缝里看看怎么回事。梯子搬来了，一个邻居上了楼，看见旺儿媳妇坐在地上，一边哭骂着，又是捶胸又是拍地，背靠着壁板，右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农药瓶子。那个村民把情形一说，婆婆吓坏了，拍着门，几乎是哭着说：“儿媳呀，都是我的错，我给你磕头赔不是！只要你不喝，家里的鸡你随便抓；要是还不解恨，你出来往我这老脸上拍巴掌…….”一个邻居也劝着说：“旺儿媳妇，你心放宽些，眼看开点，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个孩子还在上学呢！”旺儿媳妇要喝农药的消息像烟雾一样传开了，村民洪水一般涌进这个屋子。一个人在门口闪了闪，又迅速走开了……旺儿媳妇哭着闹着，婆婆拍着门哭着求着，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也在劝着话。旁边的几个妇人，站在一边议论。“这样的媳妇，就是烧香拜佛也不能往家里搁，这一闹，还了得！”“是呀，吃一只鸡也长不高，不吃也变不矮。”“没理地闹，到头来还是婆婆给儿媳赔罪，一辈子还没见到这样的妇人。”“哎呀，一个拳头也打不响呀！”于是她们又说到了旺儿媳妇以前的事情。旺儿媳妇因为嫁妆的事跟母亲闹翻了，后来也不回娘家了。过了几年，妹妹要出嫁，她听说娘家多给妹妹置了几床被子，于是在集上拦着妹妹的结婚队伍，抢了被子，抓着母亲的头发游了半条街。说的人唏嘘，听的人更是唏嘘。突然，满屋的人让开了一条道，原来是公公刘铁汉手里拧着一个黑色的农药瓶子，大步流星地走来了。“闪开，闪开！”刘铁汉喘着气，大声地说着话。刘铁汉上了梯子，对着旺儿媳妇大声地喊着话：“儿媳，你听着，那个黑色瓶子没有药水，吓不着我！你不是说要喝农药吗，我刚才给你买了个新的，你要是有种，你把这个喝了！”村民们捏了一把汗，劝还劝不了，你还让她喝。有人就骂刘铁汉了：“你是不是老了没用了，要喝你自己喝去！”婆婆就哭得更厉害了，骂着：“你这个老不死的，儿媳出了事，我也不活了！”旺儿媳妇拿着瓶子摇了摇，果然是个空的。她气不过，呆了片刻，冲着刘铁汉喊着：“有人想要我死，我就死给你们看！”旁人还来不及劝，刘铁汉就把药瓶丢给了旺儿媳妇。旺儿媳妇楞了片刻，拧开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几个村民在一个老者的吩咐下去找横木了，他们准备把门撞开，把旺儿媳妇送到医院去。婆婆的哭声一阵一阵，苦得更凄惨了，边哭边骂着。屋里虽然那么喧哗，但空气像凝固了一样，让人窒闷。正在忙乱之时，厨房的门突然开了，旺儿媳妇哭着闹着走了出来，冲着刘铁汉骂着：“你这个砍脑袋的，你这个挨弹的！”说着，把农药泼向刘铁汉。顿时，整个屋子臭气熏天。村民们忍俊不禁，许多人敲着刘铁汉的脑袋，骂着：“你个死老汉，哪有你这么折腾儿媳的，老不正经！”刘铁汉咧着嘴笑着：“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以后还耍无赖，还要到这里来喝农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