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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总动员

含混过关

清朝顺治年间,朝廷强颁“剃头令”,凡成年男子,必须剃掉额前三寸头发,脑后挽辫,谁不听命,谁就得头断法场。

可有个远离京城的偏远小县,那里的百姓却对“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朝廷高压漠然视之,全城只有县令范勇一个人,为了给百姓做样子,按朝廷要求剃发挽辫,走在街上甚是扎眼,可百姓们光是朝他这副怪模样指指点点地笑,就是不跟上,他们说:“天高皇帝远,朝廷还管得着咱这旮旯里?”

百姓们按兵不动,范勇还怎么向朝廷交差?眼看令期一天天逼近,他急得团团转。这天,他看到白发银须的老族长从县衙门口走过,心里不由一动:何不让德高望重的老族长给大家带个头?范勇当即把此意对老族长道来,谁知老族长一口回绝。老族长说:“头发受之父母,哪能随意剃去?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子孙怎可任意更改?”

范勇被老族长这么一说,一时无语,只得喃喃应声:“那倒是,那倒是……”两只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

族长不知范勇在望什么,他回头顺着范勇的视线望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道士,正在替别人算卦。老族长顿悟:范县令刚才一迭声的“那倒是”不是在敷衍自己,“那倒是”是“那道士”的谐音,他是在用道士头上的髻暗示自己。对啊,既然大家都不愿剃发,那么若是把头发挽成髻,装成个道士,这剃头令不就管不着了吗?再往深一层想,范县令自然不能直接把话说出口,这事儿当然是找我族长出面了!其实老族长刚才说归说,但他心里很清楚,真要和朝廷作对,终究是以卵击石,而现在这个权宜之计,能让全城百姓免去血光之灾,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老族长感动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您放心,我懂您的意思。我照办就是了!”说着,立刻起身甩开大步疾行而去。

望着老族长的背影,范勇糊涂了:什么“照办”?什么“懂您的意思”?我都不懂什么意思,你还懂我什么意思?不过范勇有自知之明。他原本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靠着家里小有钱财才捐得个县令芝麻官,走马上任以来也是靠着当地淳朴的民风,这官才当得安安稳稳。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真本事,脑子转不过弯来也是常事,所以现在闹不明白老族长的话,也属正常。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老族长“照办”的话出口,不消几天,他突然就发现,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成年男子,竟全把头发挽成了道士髻。他又惊又喜,老族长说的“照办”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他连连感慨:“姜到底是老的辣啊!”兴奋得立刻上书顶头上司刘知府,报告剃头令在本县推行成功。

巧妙剃头

原以为事情就可以这么含糊过去了,可谁知刘知府得到报告怎么也不相信:你范勇会有这么大能耐?大笔一挥:十日后本府亲临贵县,如确属实,则上报朝廷,以立典范。这一来范勇吓坏了,赶紧找老族长求救。老族长听罢,沉思片刻,安慰说:“老爷,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好在还有十天时间,我可以教大家一些道家学问,到时候应付过去就是。”

十天后,刘知府果然来了,虽然觉得满街道士有点奇怪,但随便问几个人,都能讲上几句道学。刘知府一心恋功,于是也不深究,回去便上书朝廷,还添油加醋地说该县大行道教,百姓安分守己,全城一片祥和,云云。皇上于是龙颜大悦,遂下令刘知府和范县令各官升三级,半月后进京即任。

如果换成平时,官升一级都是美事,何况三级。可圣旨下到县里,范勇却吓得浑身发抖:只要新任县令一到,骗局立刻拆穿。怎么办?不过范勇虽笨,却也知道如今刘知府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于是鼓起勇气连夜上书,把真相向刘知府和盘托出。刘知府得知气急败坏,可事已至此,只有一起想办法应对。最后,两个人总算想出一条缓兵之计。

很快,范勇上书皇上:臣受皇恩,感激涕零。却闻太妃生病,全国征集良药,本县虽小,但人人崇尚道教,道家最讲究炼丹延年,臣愿在本县留任,组织有德道长为太妃祈福炼丹。

皇上看罢折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大地把范勇夸了一番,还拨了一大笔银子,给他用以炼丹。这回祸越闯越大了,范勇想想反正早晚也是个死,不如索性利用“炼丹”做文章,让百姓自己把额前发剃了,以绝后患,自己也不枉真正做一回父母官。

于是,范勇下令建起一座炼丹房,并贴出告示:今奉旨为太妃炼丹,特征药引一味,即成年男子额前三寸宽发。献发者,每人可得银子二十两。“哇,二十两啊,我一家老小几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是呀,医病救人本来就是行善积德的事,还有钱拿,这不是两全其美吗?”百姓们一看告示,交头接耳都活了心思,一开始还你看我、我看你地不好意思进炼丹房,终于有人跨出了第一步,出来时剃顶留辫,手里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于是大家纷纷仿效,范勇终于松了一口气。

最后,城里就剩老族长一个人没剃发了。范勇苦口婆心地劝他:“难道全城就你有骨气?命都没了,还要什么祖传的规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您总该明白吧?”范勇向来笨嘴拙舌,此刻说出这番话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老族长摸着自己头上那几根稀疏的头发,一面听一面长叹,最后说了声“也罢”,一咬牙终于也跨进了炼丹房。

智退知府

剃了头的百姓很快就适应了彼此的打扮,而且因为那二十两银子,他们过的日子比以前滋润多了。但范勇的心却如油煎般难熬:眼看皇上下达的炼丹限期快到了,拿不出丹来要砍头,若是随便拿个什么东西去糊弄,又于心不忍。万一以后太妃真要吃出病来,到时候全城百姓也会丢了性命。思来想去,范勇觉得还是自行了断最干净,死了自己一个,不连累任何人。于是他拿出纸笔,详细写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对后人有个交代。第二天,他把此件封了口,郑重其事地交给老族长,推说自己要出趟远门,一些地契之类请代为保管,然后告辞了。

老族长总觉得范勇今天的神色不对头,他前脚走,老族长后脚就将封口拆了,一看,目瞪口呆,急忙把大家召集来,讲了这件事,发动大家立刻分头四处追寻范勇。

终于,人们在西山脚下发现了范勇,只见他脖子上套着三尺白绫,正吊在一棵歪脖树上。大家哭着叫着冲过去:“范大人,你不能死啊!”一时间,悲风愁云布满山谷。可没想到哭声一起,吊在树上的范勇居然“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原来范勇毕竟胆小,白绫都套上半天了,还迟迟不敢蹬脚下的石头,正踮着脚在给自己鼓劲呢。刚才大家光顾着看套在他头上的白绫,没注意到他脚下的石头其实还没有蹬掉。

老族长赶紧指挥大家把范勇扶起来。正在这时,忽见远处有人策马而来,原来是范勇的一个贴身侍从,大老远地就朝范勇狂喊:“老爷,知府大人来啦!太……太妃晏驾啦!”

范勇一听太妃晏驾,惊得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子:“此话当真?”在众人的簇拥下,他兴冲冲赶回县衙,果然,刘知府已在衙里等得不耐烦了。

刘知府见了范勇就说:“太妃晏驾,皇上派我来清点炼丹所拨之银,悉数运回。”

范勇心一横,反正总得一死,就实话实说地把给老百姓分银之事说了个透。刘知府其实是心存鬼胎,接了这趟皇差,是想借机从中大捞一把,眼看美梦落空,他气得脸色铁青。转而一想:这小子会不会又在我面前耍花招?他执意要去库房亲自查验,返京后状告皇上。

这时候,老族长已吓得借故溜没了影,而范勇死意已决,只想做个饱死鬼。他拍着胸脯对刘知府说:“刘大人急什么,反正我早晚也是个死,吃饱喝足了,我跟您走就是了。”他传人摆饭上酒,也不招呼刘知府,只管一个人猛吃猛喝。吃饱喝足了,才把刘知府带到库房。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到库房之后把那些银箱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范勇傻眼了!

刘知府乐得哈哈狂笑:“你小子想诈我?哼,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令手下人立刻将银箱装车,起程上路。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吆喝声四起:“刘大人抢银子啦!不能让他们走啊!”只见全城百姓手里拿着棍棒家什,突然从各个方向涌来。刘知府吓得脸都白了,慌慌张张地赶紧指挥人马上路,匆匆奔京城方向而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老族长不知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朗声笑着对范勇说:“恭喜老爷,这笔银子账咱们终于借刘大人的手洗清了!”原来老族长佯作溜走,其实是回来组织乡亲们到库房去做手脚。大家有银出银,有力出力,将银箱都装满石头,只在最上面几只箱子的石头上面铺了一层薄银;为防被识破,又演了刚才那场棒打刘知府的好戏。范勇闻知,顿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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