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从魏三吹家出来已是傍晚,三吹家送出大门。徐先生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孩子们见了只是发笑,躲在一边看热闹。有个大点的孩子看不下去,要去搀扶他,徐先生说:我没喝醉。;话刚说完就跌倒在地上,他觉着喉咙作痒,一低头哕了一地,那酸甜苦辣咸的气味,把架他的孩子熏跑了。孩子们远远地望着他。
说起徐先生倒有儿有女,可都在外地工作。本来儿女让他跟着他们一起过,可徐先生享不了那福,去了没几天就回来了。儿女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了。有人问他:你儿女都工作,工资那么高又很孝顺,和他们在一起过多好。;徐先生说:好个屁!吐口痰都没地方,大便蹲在马桶上,别扭死了。这样的生活咱过不惯,不如在家随便。;徐先生过惯了独立生活,自己做饭烧水从不嫌麻烦。
山花从这里路过,看到徐先生趴在地上,又闻到浓烈的酒气,知道他喝醉了。走向前问道:我把你扶回家吧?;一拉胳膊觉得湿漉漉的。这时三吹家提着水来了。对山花说道:在我家喝的酒,都醉了!我那口还没醒过来。;山花说:怎么这样喝法?我俩把他送回家去吧。;说完一人一只胳臂,架着他走了。徐先生一直念叨:我没醉!没醉!;到家点上灯一看,幸亏哕到上衣上。山花找了件衣服给他换上。又把湿了的衣服洗了洗,晾在柴草上。三吹家说:她嫂子心地真好!;山花说:过日子都不容易,该帮忙的就帮忙,谁都有用着的时候。;素绢听说后也来了,三吹家说:他俩喝着酒还夸奖你,长得就是好看,看两眼多水灵,和画上的人儿一样。;山花对三吹家说:你回家去照顾你那口子吧,我和素绢在这里守他一会。;三吹家说:那你们操心了!;
有几个孩子还探头探脑地看热闹,见三吹家出来都吓跑了。
一个时辰后,徐先生睁开眼睛,见山花和素绢在这里,那酒吓跑了一半。哆嗦着嘴唇问: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事,快回家吧。;山花看他没事了说:以后少喝,我俩走了,暖瓶里有水。;
半天,徐先生惊魂未定,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晚上,一夜没睡好觉,老是觉得屋里有人,起来了好几次。刚合上眼,忽听嘡啷一声,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用灯照了照,原来猫花把磁盆蹬到地上了,口里念叨道:你也吓唬我!;
徐先生躺下不久,听得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见门外一黑脸大汉牵着头毛驴,问道:这是徐先生家吗?;徐先生说:正是,找我有事吗?;黑脸大汉说:请你给我家看看宅基,快上驴吧。;徐先生锁上大门,骑上了小毛驴。黑大汉在头里牵着,咯噔咯噔地出了村庄。走了多时,还没明天。忽听黑大汉说:到了,请下来吧。;徐先生下驴一看,面前是一座黑油漆大门,离大门不远有一棵古槐,旁有泉水汩汩作响,看不到左邻右舍。徐先生不解,这是来到哪里?遂问道:此乃何村?;黑大汉说:程家大院,里面有请。;徐先生进了大门,拐过萧墙,是一所四合大院,厅堂瓦舍,甚是威严。一老者出门迎接道:麻烦徐先生了。久闻大名,如雷震耳。里面请坐。;徐先生进客厅坐定,只见一童女手端茶水来到跟前,嫣然一笑说:先生请用茶。;徐先生接过茶来品了品,但觉清香甘冽。老者介绍:这是上等名茶,我去云南时带回来的。;徐先生说:好喝!听说大理出产一种普洱茶,莫非就是它。;老者说:我对茶没研究,也许是吧!;徐先生喝一碗,童女倒一碗,招待十分殷勤。不多时,又一童女端上菜来。徐先生一看说:有烦招待,程老翁叫我来有何贵干?;老翁说:不瞒你说,让你来无非看看我家宅舍,往后还有发展前途吗?;徐先生说:领我出去瞧瞧。;程老翁吩咐道:金童,张灯伺候。;旋即一童男提着纱灯在前引路,一同步出大门。徐先生绕着宅舍一看,不觉叹起气来,遂对程翁说:要是阴宅就好了。;程翁呵呵一笑:如果是阴宅又待如何?;徐先生说:要是阴宅,你后代还有十年好运。;程翁说:谢谢先生指点!;遂回至家中饮酒。程翁指着酒壶道:这虽是当地出产的高粱酒,可我放了几十年,味道还是不错的。天黑没地方打酒,先生就将就些喝吧。;徐先生说:谦虚!谦虚!闻气味就是好酒。;果不然,端起一品,(鬼大爷:http://www.guidaye.com/转载请保留!)浓烈可口,比昨天喝的酒不知好上多少倍。喝着酒徐先生问:四周连个住家也没有,你怎么在这里盖宅子,多不方便。;程翁说:我相中门外那株古槐和槐泉了。;徐先生说:我们那里也有一株古槐和泉子,不过在无盐山下。那可是风水宝地。;程翁呵呵一笑说道:怎么这样巧?;说刚说完,只听远处一声鸡啼,那宅院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先生一看,自己原来在荒山野坡。旁边有几堆坟冢。心想:我这是怎么了?这时来了个拾粪的老者问道:徐先生,这么早在这里干么?;徐先生说:不知怎的,被一个黑脸大汉请来了。;拾粪的老者问:那人呢,去了哪里?;徐先生说:鸡一叫都不见了。;老汉说:这可是程家林呀!;前几天他家人来上过坟。徐先生一听,打了个寒颤,我这不与鬼在一起了吗?;老者问:他要你来看坟地是吗?;徐先生说:是呀!你怎么知道?;老者说:他家是旧县,我亲戚是那里,前些日子我去那里,听说程家近几年很倒霉,这一定是死者牵挂他们,让你看风水来了。;经老汉这一说,徐先生明白了,说:看来人死了,和活着一样,也时刻为家人着想。;老汉说:但愿如此!;
二人又拉了有一会,东方露出鱼白肚色,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