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挣脱
纪稗近来十分不顺,先是小三找上门来要说法,惊动了妻子温夙,随后,这事又传到了岳父耳中,导致老人家打电话过来威胁要撤资。
纪稗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唯一不普通的就是脸和学历。当年他将这两样发挥到极致,才将出身富豪之家的温夙哄到手,又借着这层关系,得到了岳父在事业上的支持,如今他的事业正值上升期,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三放弃一切?
昨晚,他不停地赌咒发誓,才哄得温夙回心转意。只是,温夙是小女人心性,岳父可不好糊弄。
六月的骄阳下,纪稗异常烦躁,寻思着找个地方避避日头。这一张望,纪稗才发现公司对面不知何时开了家一得咖啡;,他恹恹走了进去,却发现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鼻梁上架着眼镜的女店主,另一个就是纪稗本人。看来生意不怎么样。纪稗这样想着,却不好退出去,就随口要了杯咖啡。
请稍等。;女店主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微扬,走进了里间。
咖啡味道不错,一整杯下肚,纪稗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而脑子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想到了对小三最妥当的安排。
老板,结账。;
女店主轻启朱唇:你觉得这杯咖啡值多少钱,就付多少好了。;
纪稗一怔,头一回看到这样做生意的。他对比了下星巴克的咖啡价格,再加上如今心情正好,就大方地递了五十元给女店主。
女店主丝毫不觉心虚地收下:你会觉得它值这个价的。;
纪稗笑笑,走出了咖啡厅。
一回到公司办公室,那个被他养在外面的妖娆女子樊莹就扑了过来,央求道:人家真的只是想看看你平常生活的地方,谁想到你家那位;
纪稗心一软,这个女子总是能将各种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宠溺地叹道:最近绿源逼得紧,我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精力;
绿源?呵,那头蠢猪!;樊莹不屑地撇撇嘴,那种只会躺在美人膝上喝红酒的蠢货,也只有你才把他当威胁。;
纪稗不动声色地叹息:可人家终究有个有钱有势的爹。;
你不也有个好岳父吗?;樊莹不以为然,只是,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她小声说,不就是商业机密吗?别忘了,我当初是怎么认识你的。;
纪稗怎么可能忘记,樊莹本就是竞争对手派过来的商业间谍,结果却在他一番真真假假的柔情下,跟他假戏做了真。
送走樊莹,纪稗叫来岳父安插过来的助理,如此这般交代一番,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当樊莹从绿源身上套取情报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地将跟自己的关系撇清,而以岳父的人脉,搞到现场视频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一来,他也就从出轨的渣男洗白,变为了被商业间谍利用的受害者。
果然,不出一周,岳父只是不轻不重地敲打他:你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盯着你的人有很多,自己平日里也要注意些,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纪稗自然受教,深情地对温夙说:有妻如此,我已知足。;
温夙在父亲的大笑声中,悄然红了脸,也就翻过了这页。
2.原点
纪稗由衷觉得一得咖啡;是自己幸运的开始,闲暇时,总想过去喝上一杯。他彻底摆脱了婚外情的包袱,难得轻松,豪爽地付了一百元,问女店主:你这店客人少,怎么不做宣传呢?;
女店主浅淡一笑:有需要的,自然会过来。;正说着,一个民工模样的男人大咧咧闯了进来,急促地道:老板,一杯热咖啡。;
纪稗看着民工的模样,微微皱眉,女店主却不在意,很快就端出了一杯香醇的咖啡:小心烫。;
民工犹豫了一下,掏出十元钱放在吧台上,将手擦了又擦,才去端那杯咖啡,神情虔诚而紧张。
纪稗不屑地笑:十元?他以为是街边的奶茶吗?;
女店主小心地收起那张纸币,悠悠道:对他来说,拿十元买一杯不解渴的饮品,已经是奢侈。;
纪稗忍不住问她:这样做生意,你能回本吗?;
女店主眨眨眼,笑道: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大款吗?;
纪稗愕然,他以为自己在女店主心中是不一样的,喝完咖啡,就愤然地离开了。
在樊莹走后,纪稗总觉得生活中少了点调剂。而知性淡然的女店主,于他而言,是另一种吸引。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当纪稗接到岳父要他接收绿源的通知时,他很快就将对女店主求而不得的郁郁抛之脑后,全身心投入到新一轮商业大战中。
岳父手握绿源给女婿安插商业间谍以及蓄意破坏女儿婚姻的证据,逼得绿源的亲爹割地赔款,让出了公司三成股份,允诺双方共同开发。
纪稗一直都知道温夙是岳父的心头肉,他料想过商业间谍;的真相暴露后,岳父会对绿源下手,却没想到如此霸气。看来,一得咖啡;又给了他一份惊喜。
解决了心头大患,纪稗在商场上几乎是一路坦途,人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果真不假。
他再次来到一得咖啡时,女店主正在誊抄着《白头吟》: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纪稗看着末尾那几句,冒出涔涔冷汗。于温夙而言,他的确是那负心薄幸之人!
喝点什么?;女店主抬头,淡笑着问他,他却看到一抹讥诮自其眸中如流水般滑过。
纪稗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报复地将五块钱拍在吧台上,道:来一杯卡布奇诺。;女店主静静地看他一会儿,默默收了钱,进了里间。
这日的咖啡依然香醇,只是,纪稗却患得患失,总觉得女店主拿了劣质香料糊弄他。如此一来,那报复的快感却是冲淡了许多。
纪稗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樊莹。
樊莹颤声哀求道:纪稗,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只是去套取情报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纪稗心中一动,轻声叹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原来,樊莹竟还不知道身为棋子的真相吗?
3.困境
纪稗依然喜欢前往一得咖啡;。之前女店主之于他,只是平淡生活中的调味剂,如今樊莹回归,他自然也就放下了这份期待。
一切似乎都在向纪稗所预期的方向发展,而这也衬托出温夙的离婚起诉来得有多么突然。
离婚并不要命,要命的是纪稗到了公司才知道,温夙居然是以婚外情的名义起诉的!一旦罪名坐实,以岳父雷厉风行的作风,绝不可能给他留半分好处。
纪稗急忙跑回家跟温夙沟通,却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了一张纸条:我给过你机会。;纪稗蓦然想起,自己最近几次回家,温夙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若有所思。只是,他春风得意马蹄疾,哪有心思去思索其中的古怪?
极度惊惶之下,只能以跟樊莹彻底撇清关系,来求得温夙原谅了。
然而,这时,他发现了一个更加要命的问题——樊莹不见了!眼下情形对他极为不利。
正式开庭那天,温夙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而温家的律师却提出了各项完备的证据,包括音频、视频和聊天打印文件。纪稗见鬼一般地盯着那些视频,那种角度,只可能是樊莹拍摄的。
在律师的步步紧逼下,他狼狈后退,最后几近于净身出户。
退庭后,他跌跌撞撞地拉住温夙,问:樊莹什么时候背叛我的?;
温夙轻松愉悦地道:先回原来的家吧!正好,我还要把房子处理下。;
两人在自家沙发上坐下时,纪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温夙轻笑道:你跟樊莹的事儿,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俩复合后,我拿你公司一成的股份就收买了她。你看,所谓对你付出真心的女子,就这样好收买。;
纪稗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问她:那你为什么;
温夙苦涩地说:因为那时事情还在我的掌控中。哪怕你外面彩旗飘飘,家里也唯有我一杆红旗。可是最近我父亲快不行了,我太了解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了,若父亲身死,即便有法律干涉,我也不会得到太多有用的资产。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为了背景而娶我的你,对我还有几分情义呢?;
纪稗反复计算着利益得失,最后不得不颓然承认,抢在岳父去世前离婚,得到自己的绝大部分家产,对于温夙来说,是最有利的。原来,这个女子远比他清醒。
他不甘心地发问: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为什么还要同意这门亲事?;
温夙轻声道:因为我爱过你呀!;爱过?原来就如此简单!
纪稗想,如果他当初认真去对待温夙,会不会也能换来温夙的真心?就在这时,他忽然嗅到了一股香醇的气味,与那日客厅里的香味重叠在一起,渐渐将所有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4.得失
纪稗心急火燎地冲进一得咖啡;,冲着女店主愤怒地咆哮:是你?是你蛊惑温夙变了心?你这是毁人姻缘!;
女店主低笑一声:姻缘?你那将妻子当作金矿的姻缘?;
纪稗一怔,而后理智就被更大的怒火湮没:可现在是我一无所有!这都是拜你所赐!;
女店主冷声道:我提醒过你。;顿了顿,又极轻地感叹,只是你没有细看那首《白头吟》。;
纪稗颤声道:你通过温夙算计我,就因为我后来给你的咖啡钱少了?可那个农民工,不也只给了十元吗?凭什么我有钱就要比其他人多付出?;
女店主正色道:一得咖啡从来不白拿客人的好处,超出咖啡本身的钱,都会化为气运反馈给客人。你能把握住,尽自己的努力,将好处扩大到最大,那是你的本事。而你乐意一条道走到黑,自己白白辜负了这份助力,却不能怪本店了。;
纪稗张了张口,蓦然想起那位后来穿着新衣,带着村妇妻子来喝咖啡的民工。那时,他还觉得两人幸福的微笑是那么卑微。而今看来,最卑微的人,其实是一路追寻却什么也没留住的自己。
1.挣脱
纪稗近来十分不顺,先是小三找上门来要说法,惊动了妻子温夙,随后,这事又传到了岳父耳中,导致老人家打电话过来威胁要撤资。
纪稗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唯一不普通的就是脸和学历。当年他将这两样发挥到极致,才将出身富豪之家的温夙哄到手,又借着这层关系,得到了岳父在事业上的支持,如今他的事业正值上升期,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三放弃一切?
昨晚,他不停地赌咒发誓,才哄得温夙回心转意。只是,温夙是小女人心性,岳父可不好糊弄。
六月的骄阳下,纪稗异常烦躁,寻思着找个地方避避日头。这一张望,纪稗才发现公司对面不知何时开了家一得咖啡;,他恹恹走了进去,却发现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鼻梁上架着眼镜的女店主,另一个就是纪稗本人。看来生意不怎么样。纪稗这样想着,却不好退出去,就随口要了杯咖啡。
请稍等。;女店主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微扬,走进了里间。
咖啡味道不错,一整杯下肚,纪稗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而脑子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想到了对小三最妥当的安排。
老板,结账。;
女店主轻启朱唇:你觉得这杯咖啡值多少钱,就付多少好了。;
纪稗一怔,头一回看到这样做生意的。他对比了下星巴克的咖啡价格,再加上如今心情正好,就大方地递了五十元给女店主。
女店主丝毫不觉心虚地收下:你会觉得它值这个价的。;
纪稗笑笑,走出了咖啡厅。
一回到公司办公室,那个被他养在外面的妖娆女子樊莹就扑了过来,央求道:人家真的只是想看看你平常生活的地方,谁想到你家那位;
纪稗心一软,这个女子总是能将各种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宠溺地叹道:最近绿源逼得紧,我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精力;
绿源?呵,那头蠢猪!;樊莹不屑地撇撇嘴,那种只会躺在美人膝上喝红酒的蠢货,也只有你才把他当威胁。;
纪稗不动声色地叹息:可人家终究有个有钱有势的爹。;
你不也有个好岳父吗?;樊莹不以为然,只是,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她小声说,不就是商业机密吗?别忘了,我当初是怎么认识你的。;
纪稗怎么可能忘记,樊莹本就是竞争对手派过来的商业间谍,结果却在他一番真真假假的柔情下,跟他假戏做了真。
送走樊莹,纪稗叫来岳父安插过来的助理,如此这般交代一番,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当樊莹从绿源身上套取情报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地将跟自己的关系撇清,而以岳父的人脉,搞到现场视频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一来,他也就从出轨的渣男洗白,变为了被商业间谍利用的受害者。
果然,不出一周,岳父只是不轻不重地敲打他:你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盯着你的人有很多,自己平日里也要注意些,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纪稗自然受教,深情地对温夙说:有妻如此,我已知足。;
温夙在父亲的大笑声中,悄然红了脸,也就翻过了这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