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笑着:“痛么?”
干燥的空气风干了伤口,红色结成了暗色的痂,心越发的堵塞,排解不开的是她的笑,清冷得令人发慌。
母亲又发病了,躺在床榻上,起不来身。夜半无人,总有呻吟伴着凄厉的猫叫。她躲在房里,捂着耳朵,不想听,不想听……月儿的光亮爬上了她的脸颊,她触到丝丝凉意,猛然惊醒,疑是有双眼睛在不远处打量着自己,跌跌撞撞地关了窗,用被子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惊恐地颤抖着。九月的天,怎有寒冬的阴冷。
风轻轻拍打着窗户,从开始一声一声轻轻地敲打,到后来猛烈地拍击,似乎很愤怒。她哆嗦着不去想窗户外到底有什么东西,却无法忽略母亲从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玲!玲!玲!我…我……”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救…我…玲,玲,玲……” 此时的她不知有多恨自己有这么一个名字。“我不是玲!不要叫我!”玲歇斯里底地喊叫起来,她愤怒地,癫狂地毁坏着房间的一切,眼泪肆意流淌“我不是,我不是,你这怪物!怪物!呜呜……”
风终于停了,走廊也没了声响,玲瘫坐在地上,拿着玻璃残片,满是泪痕的脸上展露笑颜,笑得诡异“咯咯……”是第几次了?谁会记得,会痛就不怕了。她伸出伤口未曾愈合的手,毫不犹豫地划开一道口子,温存的液体缓缓流出,玲一直笑着看着窗外,只见一个黑影迅速逃窜开去。
早晨的阳光总是来得那样迟,玲在角落里苏醒过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只能苦笑。
刚搬来这里时,自己和父母是那么的雀跃,虽然很难再交到知心的朋友,但是都可以慢慢来的,如今看来却是那么的讽刺。
玲收拾了房间,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套上长外套,对着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咧了咧嘴。决定还是去母亲的房间看看。
当她穿过走廊,来到母亲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父亲早就过世了。在搬入这房子的一年后,他在浴室失脚滑倒,头部撞到洗脸盆当场死亡。母亲因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自己也开始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卧床的母亲。然而某一天,母亲不见了。就在玲犹豫要不要报警时,夜里却传来了母亲的呻吟,玲欣喜的以为母亲回来了,打开房门,只见躺在床上的人筋肉分明,瞪着泛白的眼球,血淋淋的手向着空气胡乱的抓着,“玲……救……”那哪里是母亲,只是被剥了皮的怪物!
“砰!”玲关上了门,脑袋一片空白。那以后,半夜总会有气若游丝的呻吟声。
她报了警,将看到的一切都讲了,警察只说会帮你报人口失踪案的 ,回去多休息,别胡思乱想了。换句话说就是她太神经过敏了,不相信她的话。
玲再一次打开母亲的房门,依旧什么都没有,“那怪物真的不是母亲?”
玲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工作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为何却走到了父亲的坟前。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形迹可疑的老头坐在父亲的坟头,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若是父亲生前的朋友倒都还认得,可眼前的老人却不曾见过。
她走上前去问道:“老伯,请问是我父亲的朋友吗?”
老人抖动了一下肩,似乎并不着急回答,只是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睛半睁不明的看着玲好一会儿。玲局促着刚想说些什么,只听见那老头说道:“孩子,你身上阴气很重,怕是活不过月底了。”
玲大惊:“老伯,您说什么?您怎么知道的,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父亲死得蹊跷,母亲也下落不明。您如果知道些什么,麻烦您救苦救难,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好吗?”
老头紧皱着眉头,似乎感到十分为难,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在此处停留不过是觉得这墓葬有些奇怪,周围飘散着一股不祥的味道。恐怕会有大祸降临。”说着,还朝玲的身上闻了闻“果然是同一种味道。不祥啊,不祥,难道……”
玲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老头:“老伯,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老头挣开玲的束缚,背着手,站起身来“冤家!你们是不是住在三里屯一个叫槐巷道的地方,而且住在37巷37号?”
玲使尽地点着头,问道:“老伯怎么知道的?”
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恕老身帮不了你,难怪腐尸味那么重。告诉你吧,槐巷道里以三颗千年槐树为阵,常年都有怨灵恶鬼出没,而37巷37号阴气最重。虽然近些年来风气好些,可你们所住的地方仍是恶鬼成灾的地方,一般人是不敢接近那里的。而一旦不明真相进到那里的,恶鬼就会使尽各种法子令人丧命,经他们毒手的灵魂将无法进入轮回,只能连同肉身被一起吞噬,而且一旦被盯上被引诱上的猎物,不管逃去哪里都无法幸免于难。前些年就有一家子在那里里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我也是个算命的而已,你的事我实在帮不上忙。”
玲只是怔住了,认命似的,不再央求老头救命,想不到最荒唐的事竟会让自己遇上。这么说,父母亲都被恶鬼抓了去,那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了?
老头也不走,细细地观察着玲的神色,有意无意地说道“都是命,该是如此,顺着来也许不会那么痛苦……”
玲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家,看着家里的一切,曾经是那么的温馨,如今空荡荡的冷得令人发慌,她想起了远在他方的朋友,她好想找个人分担一下自己心中的苦楚,却发现除了父母谁也不能去打扰。
她换上了鲜亮的衣服,在客厅里放着母亲生前最爱的音乐,舞动起来,从天明到天黑,当月光倾泻而下时,她停下舞动的身姿。跪坐在沙发前,她拿起水果刀,咬咬牙划过动脉,说不痛那是假的。她的泪早已淌干,身体渐渐冰冷。
忽地,眼前出现几个黑影,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一个寸头的身着墨绿色的……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她张大了双眼,将眼前的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就是那卖房的中介,好像帮父亲举行葬礼的也是他,当时却没有注意到。
“要自杀还搞那么多东西,让我们等得好辛苦。说不定她的内脏质量会好一些。”“不错,她爸爸只有那眼角膜比较值钱。她妈妈那张细嫩的皮就卖得不错。”“别废话了,快来帮忙,动作慢一点就不新鲜了。处理掉她,还有下一笔生意呢!”是那老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