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末班车
下着暴雨的夜晚,三个男人围坐在客厅沙发玩抽鬼牌。
客厅吸顶灯的光线被调到最暗。枯槁暗黄的灯光下,影子打在墙上。三个人,却只有两道影。物理效应使这一幕看起来有点诡异,但他们没有人觉察。
最后抽到鬼牌的人是孙皓。
游戏开始前,惩罚规则就已定好:抽到鬼牌者,游戏结束后立刻去往兽河路唯一的公车站牌处,搭乘今夜路的末班车。
关于路末班车,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车祸。
四年前的月日夜晚,下着暴雨。路的末班车塞满了回家的人,拥挤到车上的每个人之间,都不再存有空隙。尽管如此,仍有不少挤不上车的乘客,撑着雨伞在雨中哀声叹气地咒骂着。但分钟后,他们纷纷庆幸自己没有挤上车。因为那辆公车,从一道没有挂出醒目提示牌的断裂路口,直直冲下了兽河。全车的人,无一生还。
死亡阴影笼罩着月日这个不吉利的日子。此后每年的这天,路的末班车总是乏人问津,去年公交公司甚至停掉了它这天的末班车。但不知为何,只停了一年,今年公交公司又恢复了这天路末班车的运行。
孙皓的那两位同居室发兼损友也因此而玩心大起。
愿赌服输,孙皓认命地来到兽河路唯一的公车站牌处。宽大的站台上,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呆立在那儿,在看见孙皓后,她神色突然一喜。
妇女兴冲冲地朝孙皓走过来,问:小伙子,你要坐路的末班车吗?
孙皓点点头。
妇女脸上的喜悦更浓了,她把一双鞋子塞进孙皓的手中,说:请你帮我转交给我的儿子。
不等孙皓回答,妇女说完便兀自转身走掉了。
孙皓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低下头看手中的鞋子。这一看,他瞬间脸色发青,两眼暴凸,因为那是一双纸鞋!
“鬼”乘客
孙皓见鬼似地把手中的纸鞋丢到地上。
很快,纸鞋又被捡了起来,捡拾起的人是孙皓的损友之一罗格。罗格拍拍孙皓还在微微颤抖的肩,不以为然地揶揄说:今夜路的末班车,不会真的是通往黄泉之路的死亡末班车吧?
孙皓的脸色愈发惨白。
另一个损友秦朗看出了孙皓的忐忑,嘲讽他说:怎么?怕了?看来你注定日后要天天被我们笑是孬种了。
秦朗的话激怒了孙皓,也唤回了他之前被吓破的胆。在他们两人玩味的目光中,孙皓咬牙上了路的末班车。还好,车上不止他一个乘客,稀稀拉拉地也坐着几个人。他上车后,罗格和秦朗坐在站台的椅凳上抽完一支烟才离开。之后,他们转身走向停在路旁的一辆吉普车,不一会儿也离开了这里。
吉普车驶向的目的地,是路末班车的终点站。
罗格接到孙皓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开车,于是他顺手把手机递给了坐在副驾驶座的秦朗接。秦朗接通,按了免提,孙皓惊慌失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车上坐着的都不是人……他们说……我们马上要进河了……
然后,那边的电话突然就断了。
秦朗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我看孙皓大概吓得屁滚尿流,还把手机给抖摔了吧。
罗格笑而不语,却把车开得更快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此刻坐在路末班车上的孙皓,究竟被吓得有多惨。
路月日这天的末班车从去年起就被公交公司停掉了,今年也没有恢复。所以今晚孙皓坐上的路末班车是罗格向公交公司租来的,站台上请孙皓转交纸鞋的妇女以及车上那些“鬼”乘客也是秦朗找人假扮的。
没错,今晚的一切都是罗格和秦朗联手开的一个玩笑。
兽河上的尸体
吉普到达路末班车的终点站时,那辆孙皓坐上的路末班车并没有如罗格他们预料中的那样停在终点站。
还没到站?罗格边说边拿出手机,要打给司机问问看是什么情况。结果,司机不耐烦地在电话那端抱怨说:我已经把车停在兽河路的站台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们说的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上车?
什么?罗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司机肯定地告诉他孙皓并没有上车。那么孙皓上的那辆路末班车,是从哪里开来的?
秦朗也傻住了,他赶紧拨打孙皓的电话,但无法拨通。
罗格开车载着秦朗不停地在兽河路至路末班车终点站之间的这段路途上兜圈,期盼能找到孙皓的身影,但直到天亮他们也没有找到人。
两人疲倦地回到住所,忧心忡忡地各自倒靠在沙发上。昨晚还坐着三个人的客厅,如今只剩下两个人。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门铃声打破了沉默,秦朗去开门,看见孙皓的女朋友佩仪红肿着双眼站在门外,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孙皓死了,今天凌晨,他的尸体在兽河上被打捞起来。佩仪指指身后的两个男人说,他们是警察。
孙皓的尸体在兽河上被打捞起来?秦朗闻言全身僵住,他依稀记得孙皓在电话里最后说的话,他说车上坐着的都不是人,他说他们马上要进河了?
罗格此刻也是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