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总是憧憬孩子未来的种种:皮肤要白,头发要多,大脑要够聪明,长得要继承两个人的优点,把缺点要全部摒弃掉。那些准妈妈们为了培养孩子们的艺术细胞,从怀孕几月伊始就着手让宝贝们在妈妈的肚子里听音乐,并且还美其名曰:胎教。
孩子一出生,顾不上生育的疼痛,尽管身子羸弱,但她迫切地就想知道自己所生的“心头肉”是否健康。
“健康,但皱皱巴巴得像个小老头儿,长得有点儿丑,”爸爸答得中肯,妈妈听后宽心地轻吁了一口气,虚弱地回应:“丑点没关系,不吓人就行。”
孩子入学了,接送孩子上学放学成了家长的必修课,每个妈妈似乎在这段时期都表现得精力充沛,对孩子的教育铆足了劲,恨不能揠苗助长,生怕孩子输在了起跑线上,她们给女孩子报舞蹈班、绘画班、钢琴班,希望女孩子们在学好功课的同时不能荒废了才艺,别人都说技多不压身,在这个男女平等的社会里仿佛多门才艺就会在将来的就业中多了一项竞争力。男孩子们则更多的是报奥数班、跆拳道班、书法班,她们也希望男孩子们多技傍身,以便将来立足这个社会能够有更好的发展前景。并且那些准妈妈们平日里对孩子的古诗词,英语的情景对话要求背诵得滚瓜烂熟,好像不这样就要落后于人,要是孩子背诵得生熟了或者结巴了,妈妈们的脸顿时黑得如同寒冬腊月里尚未燃烧的焦炭。
渐渐地孩子感到了压力,日益倦怠的他抱怨童年缺少乐趣,想想自己儿时上树抓蝉下河捞虾的日子甚是惬意,再看看孩子的苦瓜脸,于是妈妈心软了,只要孩子身心健康就足矣了,何必要强求那么多东西附加在他身上呢?这些所谓的未雨绸缪都是为将来铺垫,将来是五年后还是十年后或者是二十年后呢?既然未来有太多的变数与不确定因素,于是妈妈释然了,再次选择降低标准,只求活在当下,只想孩子将来有碗饭吃就好,能够自食其力就行。于是她力排亲人讶异的目光,把孩子从纷繁复杂的题海中,培优的罅隙时光里抽离出来,尽情享受着跟大自然的亲密接触。
孩子一天天长大,上高中寄宿的他与妈妈相处的时间更少了,孩子在与同学朝夕相处的时光里学会了比较,也会计较成绩的优劣,排名的先后,内心深处滋长着不甘人后的傲娇。这时的妈妈便宽慰道:“尽自己努力就行了,保持平常心,没必要那么争强好胜。况且卡尔·雅斯贝尔斯说过,教育的本质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老妈,你的心真够大的,人生处处充满竞争,这个社会最真实的底色就是优胜劣汰,你晓得个啥?”比妈妈还高半个头的儿子回呛得如此给力,而妈妈竟嗫嚅半天,站在原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长大的鸟儿终究是飞出去了,一晃眼他上大学了,上大学的他很忙,似乎上进心更强了,电话里说第一学期他的目标是英语过六级,她则说:“过不过六级没关系的,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学不好没关系的,记住你还有个家,万一不行老妈养活你。”
“我才不啃老呢!那不是我做人的风格。”儿子不屑地打断了她的说话,挂了电话后她还冥想了半天,自己说的不对吗?
大学快毕业了,孩子又忙着考研,似乎更忙了,打电话回去,她竟又重复着没出息的话:“儿子,只要你平安就好,即使你一事无成也是妈的好儿子……”
“你還是我的妈吗?做人标准好低,你年轻时候争强好胜的劲儿到哪儿去了?”
是呀,在大半生漏洒的光阴里,妈妈对孩子的标准越来越低,一直低到尘埃里,仿佛连灰尘都能开出幸福的花朵。在这个尘世里,妈妈不图大富大贵,只要孩子独立自主即可;不图声名显赫,只求孩子快乐安康就行,哪怕是粗茶淡饭,只要孩子轻轻叫了一声妈,她那饱经风霜的脸顿时绽放得宛若秋菊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