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出头的女孩子,想不青春焕发都难。和许多姐妹一样,大学刚毕业的那两年,上门介绍对象的人踏破了家里的门槛,这让爸爸妈妈乐得合不拢嘴,仿佛他们亲自培育出的“西瓜”得奖了似的。尤其是老爸,常常自己念叨:“咱闺女真好,咱闺女多可爱啊,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了哪个小子。”
对于我未来的“金龟婿”,老爸有着极为严格的标准:想轻轻松松娶走他的宝贝闺女?没门儿!怎么样,对我有意思的男生们,有没有感受到压力?不过幸好,标准倒是不多,主要就一条:绝对不能打老婆!“一下都不行,有念头都不行。”老爸念念有词地说,“女孩儿是用来疼的,宠还宠不够呢,怎么能打呢?打一下就跟他掰。”他说着,就愤愤不平起来,好像我已经有了一个打我的老公似的。
老爸担心的事情从没发生过,倒是别的烦恼来了:随着年龄增长,我逐渐变成了剩女。
大概是工作忙,加上初中时期受欺负造成的恐男症,另外也怪我思维比较飘忽,一直搞不懂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孩,这些都导致我的年龄和黑眼圈逐年增加,但“泡男”的经验却始终驻足不前。我也相过几次亲,结果每回的过程都大同小异。
第1次约会,男孩子态度积极友善,临走要了电话号码。
第2次约会,男孩不再一直找话题了,于是开始冷场。
结局:见了几次面之后,对方消失。
几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某一个彩霞满天的傍晚,在西安出差的我和同事喝着啤酒、吃着烤串,庆祝自己的生日。那时我并没意识到,我的剩女人生就这样正式拉开序幕了。
我模糊地感到周围人态度的转变,似乎给我介绍对象的人少了,而且开始出现一些质量良莠不齐的情况。
26岁前后,大学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30岁出头的北京男生,对方听说我是1981年生人,电话里态度就开始不冷不热,只是淡淡地说介绍人很热情,跟我聊聊也好。见面的时候,我在约好的地点找不到他,被春天的沙尘吹得整个人都凌乱了。打他的手机询问,结果他很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就挂掉了。
在等他的那几分钟里,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郁闷,还有隐隐的愤怒。
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几岁的差距,我们依然光鲜亮丽、健康善良、鲜花一朵,凭什么就要被当做降价处理的次品?!
正在我愤愤不平地腹诽着相亲男的浅薄和傲慢时,人到了。这个貌似某游记二师兄的哥们见到我本人之后一扫之前的怠慢,两眼放光、笑容可掬:“你就是赵萌萌?冻着了吧?我请你喝咖啡!”我们喝完咖啡,他又邀请我吃牛肉面。全程一直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并反复问我:“你真的是1981年生人吗?不像啊,看起来好小!”
当天晚上他给我写了一封情书,说觉得见到了神仙姐姐,如在梦中,一定是前生有缘。我利落地给他回邮件,说我想找一个有钱、有事业、有房子的。我不喜欢31岁还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的男生。然后他就失踪了。
后来老爸老妈问起这次的相亲结果,我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不太合适,拒绝了。”
介绍人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好姑娘,很快又给我找了一个据说外表性格和人品都没有明显缺陷的优质男,我拗不过美女的盛情邀约,于是去了,结果这次更没面子。对方是一个做生意的南方小帅哥,大我两岁,用带着LV标志的小手帕,优雅地捂着口鼻来躲避北京的风沙,坦诚地表示自己想找能对他生意有帮助的姑娘为妻,并且提醒我穿着有问题,说我一看就知道思想保守。我为自己耽误了人家的时间感到很惭愧,于是请他吃了一顿饭,互换了名片,然后蒸发在了彼此的世界里。
之后我推掉了另外几次相亲,周末不是找闺蜜逛街,就是在家里上网睡懒觉。有些心情很难与他人分享,虽然我还是那个见到男生红着脸、不敢打招呼的年轻女孩,但是在这个认知大于事实的婚恋市场里,26岁高龄已经过了保鲜期吧!我可以承受年龄带来的身价下跌,但我不想没有尊严。如果相亲还要卑微地看人脸色、等待估价,那我还是老姑娘到底吧,谁怕谁呢。
说起来,我老爸老妈算很开明的家长,几乎不干涉我的私事。不过看着我越来越宅,老妈还是有点hold不住了,有一段时间,她时常问我是不是太挑了。老爸还是一如既往地乐观:“我闺女,打着灯笼难找啊!她是太漂亮了,男孩子们不敢追。不用急,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哈哈哈……”我感动得泪流满面:“爸爸,你太好了,我就你一个粉丝了!”
那一阵子我也比较颓丧,经常感叹自己没有大本事,如果是一个女强人,单身就理直气壮多了,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物质社会,为了事业和金钱耽误个人大事,也还说得通。再说有物质做支柱,一个人过日子也有底气……
大概是我唠叨多了,连我唯一的粉丝老爸也有点担心了。某个小风微醺的夏夜,吃过晚饭,我正窝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北京晚报》的小八卦时,爸爸蹭着墙角溜达过来,吞吞吐吐地说:“萌子,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够恋爱、结婚,即使最后离婚了,但至少应该有这个经历……要不然太可惜了。”我被老爸的跳跃式思维震撼了,望着爸爸稀疏的头发和期待的眼神,我抑制住了既想流泪又想大笑的冲动,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乖巧样子:“老爸,你说得太有道理啦!我还是应该继续努力!”
我跟朋友们转述我爸的话,男生和女生的反应截然不同。一个关系不错的高中男同学听了之后,相当嗤之以鼻:“怎么还这么想!那娶你的人多倒霉啊。”然后这“贱人”又特自豪地总结了一句:“不过你是应该抓紧了,我未婚妻比我们岁数小多啦。”气得我够呛。女孩子们就不一样了,大家知道北京姑娘结婚大体偏晚,另外不知道是否真有物以类聚这回事,我的老闺蜜们有一大半都曾阶段性沦为剩女。那几年姐妹们在家个个都饱受轰炸,每到周末就被父母大人一把推到门外,臊眉耷眼地奔赴在相亲的路上。听说我爸爸充满人性化的发言之后,姑娘们都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大萌子,你爸太好了,好羡慕你啊!”
是啊,和其他压力山大的姐妹比起来,我确实很幸运。虽然不是女强人,也改不了别人眼中剩女的身份,但有可爱的爸爸,用这份无厘头式的豁达在我身边支持我,让我有充足的时间,怀着平和的心情去慢慢地寻觅属于自己的幸福。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很大的安慰。
不久之后,我遇到了他,经过几年磨合,终于在30岁生日前夕,过上了无车无房、喜结连理、花好月圆的老土幸福生活。
最近在网上看到这样一个故事:一只小狗问它妈妈:“妈妈,幸福在哪里啊?”狗妈妈告诉它:“幸福就在你的尾巴上。”于是,小狗就不停地追,要追到自己的尾巴,看看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妈妈笑着说:“傻孩子,不要刻意去追,只要你一直往前走,幸福就会永远跟在你的身后。”当年老爸想告诉我的,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不要刻意追,但要一直往前走。这年头,有几个女孩子不曾经历剩女时光呢?有什么大不了的,让我们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吧,弥久恒远的幸福生活中,怎能没有这么一点寻觅的过程呢!